林雲澗隻覺滿室茶香。
她掃了兩眼林晚晚,冇搭理。
林東梁已經從驚訝中回神,山裡的閨女能考上藤橋一中,他也欣慰,便不多追問學校的事:“要去藤橋一中就去吧,不過住校就算了,宿舍環境不好,還是住家裡。”
“是啊姐姐。”林晚晚跟著勸:“學校哪有家裡住著舒服,到時候王叔叔開車接送我們,很方便的。”
林雲澗搖搖頭,顯然打定主意。
她本來就是因為青雲道長遺囑纔跟著林家回來。親既然也認下了,生債可找機緣再償還便可,冇必要長時間留在這裡膈應雙方。
然而林東梁並不這麼想。
他前段時間生意上出了問題,忙得焦頭爛額時,受了大師指點,才知道家中缺了自己的親閨女。
大師說這個親女兒是個有福的,坐鎮林家,能為林家帶來福澤。
因而林東梁百忙之中,讓兒子把親女兒接了回來。誰曾想,女兒是回來了,卻想住校不在家中生活,這哪兒成?
林東梁儘量讓自己麵容變得更加和藹:“乖女兒,前些年我們家虧欠你太多,如今你總算回家了,就待在家,讓我們好好彌補。”
隻是,那種刻意擺出的和藹慈祥,放在這張臉上怎麼看怎麼違和。
林雲澗剛喝半口的牛奶再也喝不下去,放下杯子,歎了口氣:“倒也不必,若真想彌補,給錢就成。”
“什麼?”林東梁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雲澗坦然重複:“給錢就成。”
她計算著:“缺失的十八年,一年按一百萬算,四捨五入兩千萬,咱們家庭和睦;一年按一千萬算,四捨五入兩個億,給足錢,您就是我最最敬愛的老父親。”
——金主爸爸,那可不是最最敬愛的麼!
林東梁驚愕。
林文秋噗嗤一笑,滿眼嫌棄:“爸,我就說她回來就是衝著咱們家的錢,你現在信了吧?”
林雲澗訝異挑眉:“莫非你們接我回來是衝著可笑的親情?”
當她傻麼?
林東梁臉頰艱難抽動一下,想發火,但顧忌著大師的話,到底忍住脾氣:“雲澗,家裡不會缺了你的錢,但你還小,不可能把那麼多錢給你。”
現在整個公司的流動資金都未必能有兩個億,她哪兒來的臉?
林東梁揉了揉眉心,繼續:“還有,你為什麼想住校,不住在家裡?”
林雲澗隨口說:“我暈車。”
林東梁沉吟一陣,讓了步:“這樣吧,咱家在藤橋一中附近有棟房子,我再讓人收拾收拾,到時候你搬過去住。”
話音剛落,埋頭喝粥的林晚晚臉色慘白。
那棟房子……明明是爸買給自己的!說是等高三下學期衝刺時,她可以搬過去住,如今卻被這個新回來的搶了去!
林晚晚突然生出危機感來。
以後,這個人會不會像搶走她的房子一樣,一步步搶走她的爸媽和哥哥?
她咬咬唇,抬起頭:“爸,咱們什麼時候對外公佈姐姐的身份啊?”
空氣突然一凝。
林雲澗的身份,倒是一個問題。
林東梁再怎麼說也是南城名流,不可能把當年抱錯女兒的事公之於眾,讓圈裡人看笑話。
可是……圈子裡誰不知道林家就一個千金,平白無故多出來一個算怎麼回事?
林東梁有些為難,兒子林文秋搶先說:“不管怎麼樣,晚晚的身份不能變!”
林東梁歎口氣,看向令人頭疼的女兒。
林雲澗無所謂地聳聳肩:“外甥女、遠房親戚、收養的都成,隨便你們怎麼說。”
她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不過我這人,命格比較特殊,如果傳出什麼私生女的傳聞,命不夠硬的,承受不住。”
林文秋一拍桌子起身:“你什麼意思?”
林雲澗:“實話實說。”
林文秋指著她鼻尖告狀:“爸,你看看她,說的都是什麼話!”
“夠了!”林東梁喝止住他,語氣有些不耐煩:“那就對外說你跟晚晚是雙胞胎,隻是你自幼身體不好,送到寺廟修養。”
反正江家的那位,也是自幼送到寺廟,成年後才接回家的。明麵上就這麼說,外人信不信就隨他們的了。
林雲澗糾正:“是道觀!”
林東梁懶得在這上麵糾纏:“那就在道觀。”
林雲澗點頭,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提包走人:“我吃過了,還有點事就先出去一趟。”
她提包到了門口,掃了眼外麵探頭的鬼魂們,回頭提醒:“哦對了,家裡邪祟還不少,有些會威脅到運勢和生命,需要驅邪嗎?限時親情價八折。”
再過段時間,她就不確定跟這家人還有冇有親情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林東梁驚愕。
做生意的,最是忌諱這些。
他眉頭一皺,懷疑把女兒接回家是否正確:“我們林家不比你那破山上,以後不該說的話彆亂說,也彆掉到錢眼兒裡,成天想著法子騙錢!”
“不樂意?”林雲澗瀟灑轉身:“那算了,再見!”
繼續和這家人扯皮,耽誤她賺錢。
林文秋氣急:“爸你看看,這什麼人啊這,咱家遲早因為她淪落為全城笑柄!”
林東梁繼續捏眉心:“你也少說幾句,閒著冇事兒多去公司走走。”
不知為何,他最近時不時就感到疲憊,頭也疼,可去醫院檢查,醫生卻看不出什麼毛病。
難道……他們家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林東梁產生懷疑,又自覺好笑地搖搖頭。
他們家若是有臟東西,大師會看不出來嗎,還用得著小丫頭來說?
這估計也就是她騙錢的藉口罷了。
林東梁不再多想,匆匆吃過飯,離開時猶豫了一瞬,拿上了林雲澗用過的杯子。
另一頭,林雲澗坐上了紅色法拉利的副駕。
晨風呼嘯地吹,車內放著重金屬音樂,喧鬨得不行。
林雲澗不適地坐直了身子:“這麼張揚?”
駕駛座,穿著青色素袍的青年長髮飄飄,氣質出塵。隻是當那張臉望過來時,就隻剩下欠扁:
“你不知道那群人有多熱情,我也不想要的,可是他們非要送!我不收,還不依。迫於無奈,我隻好收下啦!豪車、名錶、金卡……唉,我缺這些俗物嗎?真苦惱啊!”
林雲澗:……
突然覺得拳頭有些癢是怎麼回事?
張玄才察覺對著窮鬼說這些話有多麼招恨,趕忙轉移話題:“話說你們出一次任務也有不少錢吧?怎麼每回見都是兜比臉乾淨?”
林雲澗麵無表情吐出兩個字:“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