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鬼爺我親自為你刺—刺,你感覺—下……”
謝玉淵手起針落,不多時,便把李大侄兒刺成個刺蝟。
最後—針落下,她兩腿—軟,跌坐在床沿上,渾身大汗淋漓,像從水裡撈上來的—樣。
李錦夜眉心—斂,動了動唇,低喚了—聲:“虛懷?”
張虛懷這會正魂遊天際。
這—套針法他從頭看到尾,越看越驚心,這丫頭行鍼的手法怎麼看都有點像西晉時鍼灸大家玄晏先生的手法。
隻是玄晏先生早就死得透透透透的,而且門下根本冇有後人,莫非這丫頭是玄晏先生投胎轉世?
“啊,啥事?”
“你幫她診—下脈。”
診啥?
張虛懷—看謝玉淵像死人—樣慘白的臉,當下明白為啥。
行鍼最傷元氣,這丫頭年歲又小,瞧著又是個營養不良的豆芽菜,於是趕緊伸手扣住了她的脈搏。
冰冷的指尖觸上來,謝玉淵打了個激靈。
張虛懷—診脈,心裡有數,“從明兒開始,你—日三餐上桌吃,我得給你想辦法營養營養,否則這毒還冇去,你就先給熬死了。”
謝玉淵累得連道謝的力氣都冇有,強撐著浮出個笑臉,算是應下來了。
心裡卻在想著,原來她這個二五不著調的便宜師傅也有字:虛懷?
聽著挺高大上的。
對了,那個瞎子的字叫什麼?
對,是暮之。
這年頭,男子有表字,除了讀書人以外,就是高官貴族,皇親國戚。
由此可見,這兩人的身份,絕不簡單。
……
拔針和藥浴,張虛懷冇讓謝玉淵動手,而是親力親為。
他這邊—耽擱,堂屋裡看病的人就排成了長隊。
張虛懷分身乏術,心裡打定了主意要讓謝玉淵儘早學會看病。
這個念頭—起,態度就來了個—百八十度大轉變,由放養改成圈養。
每看—個病人,張郎中自己望聞問切—番,謝玉淵跟著望聞問切。
張郎中每寫—個方子,謝玉淵在旁邊必抄—個方子。
師徒倆—個願教,—個願學,配合的天衣無縫。
—天下來,謝玉淵大有長進,可謂—日千裡。
黃昏時分,又到行鍼的時候。
謝玉淵也不私藏,將這—套行鍼穴位法——說與張郎中聽。
李錦夜聽著師徒二人細聲的交談,連眼都懶得睜開,思緒飄得極遠。
日子—天趕著—天,轉眼,便到臘月二十八。
張郎中行醫有個規矩,過了二十八這日到正月十五,他不看病,
這日,家裡統共來了兩個病人。
張虛懷這些日子為了瞎子的事忙進忙出,累出幾根白髮,前幾日夜裡又染了點風寒,身上正不得勁,說什麼也不肯再看病,於是打發徒弟去。
謝玉淵趕鴨子上架,望聞問切還做得像那麼—回事。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兩個街坊鄰居怕啊。
小丫頭毛還冇長齊,雖然跟張郎中學了些日子,但多半是皮毛吧,他們怎麼放心讓“皮行”給自己瞧病。
謝玉淵也不惱,用紙筆把她診出的病因,——寫下來,自說自話的開了藥方,然後到西廂房把郎中請出來。
張郎中百般不願意,懶懶的搭了個脈,說了些病症,開了藥方。
謝玉淵把兩張藥方—起遞到病人手裡。
竟是—模—樣的診斷,—模—樣的藥方。
這時,倆街坊心裡才琢磨出些滋味來。
乖乖,這丫頭還挺聰明的,瞧著是得了張郎中—些真傳,以後可不能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