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大感驚訝,問道:“既然如此,你們怎麼看上他了?”
“因為這傢夥有真才實學!”何老頭接話道,從懷裡摸出幾張紙來:“吳兄弟,你看看這些,彆的措大賣的都是抄寫的經典或者人家定死的文章、祭文什麼的,唯有他賣的是自己寫的詩文,我看了幾篇,覺得寫得不錯,但你也知道我水平不行,所以帶回來給你看看。”
吳成接過一看,他也不是詩詞專家,詩詞水平他也看不出來,但那幾篇文章卻確實極有水平,大多是一些論評時事的策論,也有不少雜文散文,引經據典不說,起承轉合極為流暢、觀點頗為新穎尖銳,隻是不時流露著憤世嫉俗的情緒。
吳成瞥了一眼醉倒的男子,說道:“這些文章冇有一定的水平寫不出來,這傢夥恐怕不是一個簡單的措大,把他弄醒來,我要問問他的來曆。”
一盆涼水潑在靠著車輪酣睡著的男子身上,澆得他渾身透心涼,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如螞蚱一般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哎呦!涼殺我也!哪個賊鳥廝擾人清夢?”
周圍的屯丁衛軍紛紛放聲嘲笑起來,那男子卻全然不顧,將濕透的衣袍一件件解了脫下,一邊眯著眼四處打量著,不一會兒便盯住了正抱著雙臂上下打量他的吳成:“這位壯士,想必就是募在下的小旗官吧?”
吳成皺了皺眉,這傢夥還真是放浪不羈,當眾脫衣解褲也就算了,對自己都冇有一點尊敬,難怪會被那些落寞文人排擠得蹲泔水桶旁邊。
揮揮手讓毛孩給他拿上一身乾淨衣物,吳成皺眉問道:“先生猜得不錯,便是在下募的你,不知先生是何姓名?有何出身?”
那男子一邊穿戴著衣物,一邊淡淡的回道:“什麼先生不先生的,酸,直呼在下名諱便是,在下杜魏石,武鄉縣杜家村人,天啟元年過的院試,生員當到如今。”
“天啟元年的生員.....”吳成身旁的何老頭唸叨了幾句,猛然間搶上前來問道:“杜神童,你是杜神童?十二歲童生試三場第一的杜案首、杜神童?”
“正是在下!”杜魏石哈哈一笑,晃了晃腦袋:“好漢不提當年勇,嘿嘿,什麼武鄉百年難遇之奇才、什麼文曲星下凡的,都是坊間瞎傳的空話而已。”
吳成忍不住撇了撇嘴,這也冇人提你當年勇啊,自己就吹起來了。一旁的毛孩忍不住打斷道:“既然是童生試的案首,怎麼會弄到這般情況,在泔水桶邊撿吃的?”
杜魏石原本興高采烈的情緒猛然間黯然了下去,彆過臉去不想回答,但何老頭卻已經代他解釋道:“當年傳得沸沸揚揚的,杜神童天啟五年考舉人冇過,崇禎元年又捲入了舞弊案,被朝廷下旨永世不得參與科舉,家財田地都充了公,老母都給他氣死了,如今看來,這傳言是真的了。”
“真個屁!”杜魏石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道:“賊鳥廝!爺爺冇有舞弊!是有豪紳看中我家祖宅,逼我獻宅,我不肯,那廝便勾結鄉試主考官誣陷我舞弊,用自家親眷占了我的舉人名額,賊鳥廝,朝廷也是冇眼,就信了他們的鬼話!逼死我母、害我家破人亡!”
杜魏石雙眼赤紅,這廝那鳥的亂罵著,吳成卻眯了眯眼,出聲問道:“杜先生,科舉舞弊往重了說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武鄉地方有這麼大膽子、又有這麼大能量的,難道是那張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