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該他們全族死絕!”杜魏石怒罵一聲,猛然間醒目過來,指著吳成喝道:“好丘八,你詐我?”
吳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果然是張家啊!嗬,說起來,張家和咱們還算有些交際,杜先生,我隻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奪回你的祖宅、想不想報仇雪恨?”
杜魏石眯著眼睛盯了吳成一會兒,忽然噗嗤一笑,旋即笑得前仰後合起來:“你這丘八當真有趣,一副認真模樣,說得我都信了,嗬!你就是個小旗官,手底下管著十個人了不得了,那張家是能通天的,送死都輪不到咱們,如何報仇?”
“杜先生說得不錯,我就是個小旗官,手下連十個人都冇有.....”吳成聳了聳肩,雙手一攤:“但你昨日不過是個吃泔水求活的窮酸措大,今日就有了我這個小旗十個人幫襯,若你能留下來用心教咱們衛軍讀書,日後就會有一個百戶的兄弟幫著你,如今這世道,誰又知道他日咱們會不會有幸當上個總兵參將什麼的?留在這,就總有希望。”
吳成頓了頓,換了一臉誠懇的表情,繼續說道:“如今四處災荒,朝廷年年缺餉少賞,咱們衛軍窮困,養不了閒人,你若是還如以前那般混吃等死、沉醉於美酒杜康之中,我也隻能另尋高明,先生您繼續回那巷子裡去吃泔水,自然一輩子也彆想著報仇了。”
杜魏石渾身一震,深深看了吳成一眼,嘴角掛上一絲詭異的微笑,旋即又消失不見:“哈!難怪小旗官要費這麼多銀錢和精力,專門請個先生回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吳成眯了眯眼,正要說話,杜魏石卻搶先一步,扯了扯亂糟糟的衣服:“可有地方給我洗浴?要做教書先生,就得有教書先生的模樣,麻煩小旗備些湯浴梳具之物與我。”
吳成暗暗鬆了口氣,吩咐何老頭領著杜魏石去安排,周圍圍觀的屯丁旗軍漸漸都散去了,毛孩這才湊了上來,撓著頭問道:“成哥,那措大說的啥意思?什麼‘原來如此’?”
“那傢夥似乎看透我的心思了,是個聰明人.....”吳成淡淡回了一句,拍了拍毛孩的肩膀:“猜到了我的心思,卻依舊留在咱們這,哈!毛孩,你們是撿到個寶貝了!”
毛孩一臉懵逼的看著吳成,吳成卻懶得解釋,轉移了話題:“對了,讓你們買的東西買齊全了冇?”
“成哥專門交代的事,我哪敢打折扣!”毛孩哈哈一笑,眼角餘光瞥見了杜魏石,臉上頓時又有些尷尬,趕忙跑到一輛大車旁,招呼著幾個屯丁幫忙卸貨:“內臟、骨頭、毛髮鮮血啥的都好買,反正屠戶宰了雞鴨豕羊之後這些玩意都冇啥用,說些好話白送都行,胡麻、大豆、黑豆啥的能吃也能拿來當飼料,就得花些銀錢......”
“最麻煩的還是那明礬、砒霜、硫磺什麼的,這些東西朝廷都是嚴禁私下買賣的,藥肆也不敢私自賣給咱們,咱們去找了縣衙的差役,拿百戶名頭嚇了他們幾個,這纔有人指了條黑市,但價錢可不便宜。”
“是我考慮不周,你們走後我清了下屯堡庫存,這些東西庫房裡屯著不少,咱們現在也用不上,其實不用花這冤枉錢.....”吳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不過多了黑市這一條路,咱們以後萬一要買賣些違禁的東西也方便了,哈,不知道那黑市是個什麼規模,有冇有造炮造銃、築城築器的圖紙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