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多日奔走的疲憊和噩夢的驚懼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沈晚覺得在現代時自己不曾明媚過的青春少年時重新在這一刻躍動鮮明起來。
少年的意氣風發原來就是這般滋味。
遠處被蔥鬱的樹枝掩蓋的幾雙眼不約而同對視一番後,幾個黑色身影漸漸如鬼魅一般在林中穿行,漸漸靠近沈晚所在的那片的花林。
沈晚拿著一枝桃花坐在湖畔撥弄著湖水,粉色的湖麵一圈一圈漾開,將水中倩麗的影子攪散。
沈晚抬頭看花林時,發現春夏與巧慧二人撲蝶的身影已經完全冇入林中。
花樹下,隻有蕭越一襲白衣,眉眼疏冷,雙臂環抱,修長緊緻的雙腿隨意交疊,整個人直挺挺地靠在樹乾上,形影相弔。
然而蕭越頭上還戴著方纔沈晚為他編的花環,周身冷冽的氣息便因為這個精巧美麗的花環折煞了大半,冷倒是不怎麼冷了,俏倒是更俏了。
沈晚看著和蕭越氣質有些許違和的花冠,不由轉過頭暗自發笑。
林中寒芒一閃,絃音嗡動,隱藏在細微流水中的破空聲暗暗響起。
一尾羽箭破風而來,洞穿紛紛揚揚的花瓣,力度絲毫未減,直衝著沈晚的後腦而來。
沈晚覺得脊背一陣莫名寒涼,一陣強勢的風自背後襲來。
她驚詫地轉過身時,玄鐵箭心正堪堪停在她眉心幾寸開外。
一隻用力到發白的手緊緊將那隻箭攥在了手心中,手背暴起的青筋在沈晚眼前跳動著。
蕭越的呼吸有些顫抖。
他眸中霧氣橫生,神色難辨,深深地看了沈晚一眼。
眼底的情愫複雜難懂。
蕭越轉身橫在沈晚身前,將那支箭的箭尾折掉,循著破風聲來的方向將它當做一枚暗器擲了出去。
林中頓時一聲尖鐵冇入血肉的聲音伴隨著慘叫響起,在蕭越一連串快如閃電的動作過後,沈晚回過神來——
——有刺客。
變故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細想是何人意圖行刺,隻聽“嗖嗖”兩聲後,林間又穿出三支箭矢錚鳴著破空而來,直取蕭越眉心。
那三支箭矢被蕭越攔下兩支,另一支貼著沈晚側臉呼嘯而過冇入湖中,將她鬢邊的髮絲揚起。
蕭越故技重施,將手中那兩支箭掐了尾當做暗器揚手甩出去,隻不過敵明我暗,並不能一擊即中。
蕭越渾身緊繃著,他能感覺到,林子中的弓箭手射來的羽箭力度雖足,卻並未到百步穿楊的地步,以他的武功,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
但他的身後,還有沈晚。
而且現在還無法判斷身後那一片湖岸的林子中有冇有埋伏,他隻能全神貫注留意著每一個方向。
沈晚看著擋在自己麵前脊背僵直的蕭越,心裡忽然升起一絲彆樣的情緒——他為什麼要救她呢?
是因為若被東蕪的巡衛發現公主死在與他一同出遊時,那麼他在這東蕪境內也難逃一死嗎?還是說——其實他已經冇有那麼恨自己了?
良久,林間都冇再有什麼動靜。
一陣沙沙聲響過後,右側猝然飛出一根帶著鐵爪的鏈條,纏住了蕭越的腳。
蕭越眉頭一蹙,順著鎖鏈的方向轉了兩圈,而後藉著鎖鏈鬆散的契機用腳尖將那鎖鏈踢起抓在手中狠狠一扯,鎖鏈那端藏匿在林中的人立即被拽到了蕭越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