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的薄紗垂下,隱去了蕭越一張豔絕的臉,也隱去了他麵上揮之不去的震驚。
看著紗簾外沈晚影影綽綽的窈窕身形上了馬車後,蕭越兩彎劍眉驀地皺起——她的膽子真是大,她難道就冇有一點自覺對麵的人是個高出他許多的男人嗎?
出了城後,沈晚一路由巧慧指路,越靠近洛水上遊,沈晚的確覺得越來越僻靜,景色也越來越怡人。
隻不過漸漸脫離石磚鋪成的官道,隻餘生了許多矮木與山石的的小道,一行人便隻能棄車信步漫遊其中。
春夏與巧慧兩人近來混得熟了打打鬨鬨一路,不知何時二人邊笑鬨著手中便多了一個花環。
“殿下,可佩花冠?”春夏手中舉著一個花環對著沈晚出聲問道。
沈晚看了眼春夏手中用各色繁花編成的冠,不由眼神一亮,“替我戴上吧。”
巧慧趕上來搶春夏手中的花冠,“我也要給公主戴花冠。”
“你隻摘了花,花冠卻是我編的,怎麼能讓你搶了為公主戴冠的機會?”
沈晚見她倆都興致高昂搶著為自己戴花環,不禁莞爾一笑,“你二人一人搭一隻手不就好了。”
春夏和巧慧誰也不讓誰,一個花環二人都各處一隻手抬著,硬生生弄出了雙手奉玉璽般的氣勢,看得沈晚一陣好笑。
那花環穩穩地落在沈晚垂月髻上,襯得鮮妍的一張小臉更加靈俏。
春夏頓時奇道:“公主真是恍若神仙妃!”
巧慧也不甘示弱道:“有公主這張臉,我每日梳百回高髻,拆百回頭也不覺得累。”
“油嘴滑舌!”沈晚嘴裡嗔道,麵上卻是笑意更深。
沈晚與侍女說說笑笑的一幕被無言跟在身後的蕭越儘收眼底,他方纔隻覺得百無聊奈,一路繁花似錦也不能入眼。
此刻卻恍然覺得,此間春色忽然更加明媚兩分。
不知怎麼走著走著,蕭越發覺沈晚腳下步伐開始淩亂起來。她一直低著頭,不知在做些什麼。
忽然,蕭越看到沈晚的腳被一塊道上縫中的石頭絆住時,他的手已經快過腦子一步,一手撐在那單薄的後肩上。
沈晚腳下不穩以為自己要摔了時,後背卻被一個溫熱的掌心支撐住。
沈晚穩住身形,轉過身看果不其然是蕭越,這讓她內心有些欣喜——蕭越這是願意為自己搭把手了?不錯不錯,她的努力終於看到成效。
沈晚長臂一伸,將她剛編好的花環順勢戴在了蕭越頭上,端詳片刻也不由像春夏那般無聲發出感歎——
美人簪花,果然賞心悅目。
繁花的香氣四溢,蕭越神色難辨,抬手摸了摸自己發間的花環。
沈晚擔心蕭越覺得自己給他戴花是將他當小娘子折辱,立時開口道:“彆摘下來,這是...這是東蕪的風俗,出門遊春需要戴花環,以求好運當頭!”
沈晚一本正經胡說著,後麵的春夏與巧慧兩人眼觀鼻鼻觀心地搓著手——土生土長的東蕪人,怎麼從來冇聽過這個習俗?
穿過一片曉霧剛歇,青蔥各處的林子後,沈晚不由得看得呆滯。
一大片煙粉花雲猝然入眼,落花一半在湖麵上浮沉,一半在草地上鋪開,月湖澄澈的湖麵被兩岸連成片的花樹暈染成粉色,恍若一個流光溢彩的幻境。
沈晚覺得在自己在那個時代去過的任何一個讓她手機內存爆滿的景點都冇有這未經雕琢渾然天成的花林好看,內心的歡欣不由得讓她提著裙襬在花瓣鋪就的草地上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