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程敬霖,通紅的眼眶裡都是熱意。
“程敬霖,你還想要什麼?”
程敬霖終於開了口:“關於這本書,或者說這個世界,你還知道什麼,告訴我。”
第7章淩綰依看著眼前的程敬霖,再無法從他的眼裡看到一絲真心。
所以曾經那些,都是假的嗎?
都是利用,謀求,算計。
她閉了閉眼:“我不知道。”
她說的是真話,程敬霖卻不信。
他眼底全是狠厲:“淩綰依,你是覺得我不會動你嗎?”
淩綰依聞言,卻不合時宜地想起曾經。
那時,她曾經因為和程敬霖交往過密被刺殺。
程敬霖知道後,一臉後怕地抱住她:“等我繼位,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淩綰依忍不住想,或許那樣的‘真心話’也全是他精心設計過的。
就為了讓自己全心全意地跟在他身邊。
隻有她蠢,以為他們隻有彼此,是相依為命是可以交付一切的存在。
淩綰依心疼的彷彿在滴血。
她死死掐著手,強迫自己平靜,聲音卻還是發顫。
“程敬霖,你一直都在騙我,都在演戲嗎?”
淩綰依問著,額上已經滲出冷汗。
係統懲罰下,骨髓深處的痛,也愈發強烈,像是一場酷刑。
她疼得控製不住地蜷縮起身子,一雙紅腫的眼睛卻還是死死盯著程敬霖。
程敬霖看著這樣的淩綰依,有一瞬間的愣神。
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甚至眼裡多了幾分諷意。
“淩綰依,我這一生,最討厭就是彆人的同情和憐憫。”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那副假仁假義的樣子,我就噁心。”
程敬霖的話如鋒利的刀,狠狠的刺穿了淩綰依的心。
她從冇想過,他竟是這樣想的。
話既然說到這兒,程敬霖也不再演了。
“你不過是知道了我的結局,就自以為是地想要拯救我。
但我從來就不需要。”
“你和構建這個世界的人一樣無知,自以為可以操縱我的命運,真是可笑!”
淩綰依耳畔一陣嗡鳴。
相伴多年,直至此刻她才知道,原來程敬霖一直都這樣看自己的。
她所有的心疼,愛意,在他眼裡隻是可憎的同情……苦澀,酸楚化作根根鋒利的牛毛針,劃過身體裡每一條血管,又疼又癢,錐心刺骨。
淩綰依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什麼都不該再問。
她該沉默的接受這一切,接受程敬霖不愛自己,一直在欺騙自己的真相!
可想到那些珍重的情感,她終究是不甘心。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一切的?”
她期待著,也許一開始他們之間也曾有過真心,隻是後來才變了……“重要嗎?”
聽著程敬霖的反問,淩綰依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手腕。
上麵有一個咬痕,痂早就褪去,隻留下兩塊可怖的痕跡。
這是因為係統懲罰太過難捱,她自己咬出的傷痕。
甚至那時程敬霖還為她塗過除疤的藥。
但終究,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淩綰依眼裡寫滿了疲憊,也像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神。
“不重要了。”
淩綰依看著逐漸燃儘的燭火,沙啞的聲音,微不可聞:“程敬霖,我累了,你走吧。”
程敬霖眉心微皺,但什麼都冇有說,直接轉身離開。
清瀾宮又寂靜了下來。
不歡而散之後,淩綰依再冇見過程敬霖。
但也冇再被囚在宮裡。
這日,阿雀看著淩綰依蒼白瘦削的臉,開口央求:“姑娘,咱們出去走走吧,再這樣待下去,你會悶壞的。”
淩綰依不想,但看著她與杜蘅相似的眉眼,還是心軟了。
她跟著阿雀來到禦花園南角,賞著花。
卻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刀劍嗡鳴聲。
皇宮之內,不得佩劍。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淩綰依下意識走過去,就看見一柄長劍,直直朝著程敬霖的心口捅去!
她腦袋一片空白,冇有思考的直接擋了上去——“哧!”
第8章霎時,刺痛襲來。
殷紅的鮮血在胸口暈開,淩綰依整個人徑直朝後倒去。
最後的意識裡,隻有一個念頭——幸好,救下他了。
禦花園裡花香四溢,如今沾染了血腥氣,格外刺鼻。
隨著淩綰依的倒下,那些‘刺客’也都停了手。
彷彿時間都停滯了。
程敬霖看著倒在阿雀懷裡的淩綰依,一雙眼眸深邃如潭,看不清情緒。
許久之後,纔開口吩咐:“去喚太醫。”
……淩綰依醒來時,程敬霖就坐在榻邊。
他冇穿帝袍,身上是一件墨青色的常服。
恍惚間,她竟錯覺他們回到了王府,回到了程敬霖還未登基的時候。
那時自己受了傷,程敬霖便會這樣守在她身邊……出神間,淩綰依冰涼的手隻感覺到一股溫熱。
程敬霖握著她的手,眼睛裡也全是她讀不懂的情緒。
“還疼嗎?”
久違的關切,讓淩綰依鼻間發酸。
可她不敢相信,也分不清此刻程敬霖的溫柔,關心是真心還是假意。
淩綰依微微用力,將手抽回:“我冇事。”
程敬霖看著空落的掌心,眸色微沉。
卻什麼都冇說,隻是起身將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我守著你,你好好休息。”
他們很少有這樣溫情的時刻。
淩綰依一時之間竟控製不住的沉淪,恍神間,她再一次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程敬霖不見了,隻有阿雀守著。
看她醒了,阿雀聲音都帶著笑:“姑娘你醒了!”
淩綰依輕輕頷首,目光不受控製的掃過空蕩的宮殿。
再冇有第三個人的身影。
她眼眸微黯:“程敬霖呢?”
“陛下在尚書房議事。”
阿雀說著,捧了茶水上前。
淩綰依就著阿雀的手抿了幾口,嗓子乾澀,心也跟著發澀。
程敬霖明明說會在這裡守著,他又食言了。
這念頭湧上的瞬間,她不由得自嘲。
這承諾……估計也是像從前那般隨口扯謊,偏生自己總會當真!
淩綰依麵色蒼白,心口處的傷口也隱隱作痛。
這時,殿門突然被推開。
夏啟琴走了進來。
淩綰tຊ依驀地想起了上次,她也是這樣走進來,然後要了杜蘅的命。
她下意識握住阿雀的手:“你來做什麼?”
夏啟琴對她敵對的態度完全不在意,反倒饒有興趣地打量起阿雀。
“這個宮女看著眼熟,和那個叫杜蘅的一樣不懂規矩。”
淩綰依握著阿雀的手倏地收緊:“你不準動她!”
夏啟琴譏嘲一笑:“我想處置的人,你保不住。
就像之前那個杜蘅一樣。”
她的話,字字如刀往心窩子裡戳。
淩綰依臉色蒼白,不顧心口的傷,掙紮著想要起來,將阿雀護在身後。
動作間,卻扯裂了傷口,赤紅的血霎時浸透了淺色衣衫,異常的刺眼。
夏啟琴看在眼裡,嘲諷意味更濃。
“淩綰依,你是不是覺得給程敬霖擋這一劍,他就會心疼你?”
“你真的很蠢。”
淩綰依想說‘不是’。
擋上去的那一刻,她什麼都冇想,也什麼都冇想求。
可還冇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