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的身影已經自凰樂宮中消失不見。
顏雪微在床尾呆坐了許久,肩膀急劇起伏著,似在隱忍著巨大的情緒。
她不懂夜宴冷要做什麼,明明兩人之間隔著那麼深重的血海深仇,他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那種話。
賞桃花?
誰要同他去賞花?!
那話,他應當去跟荼瑤說纔是!
想起夜宴冷說的那些話,顏雪微也漸漸冷靜下來。
她的確應當先讓自己變得強大,這樣才能殺了他!
顏雪微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翻滾的情緒漸漸平息住,然後在床上打坐凝神。
既然鳳凰骨已經重回體內,加上藥丸的韻養,那她應當可以更好的掌控靈力為己所用。
一夜過去。
顏雪微依舊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坐在床上,小雀敲了許久的門都不見有迴應,隻好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夫人,奴婢將早膳給您送來了。”
小雀小心翼翼說著。
床幔飄揚,顯出了床上坐著一動不動的顏雪微。
小雀本要探頭朝裡看,顏雪微驟然睜眼看著她。
她心一驚,險險頓住腳步。
“凰樂宮隻有你一個宮娥,為何?”
顏雪微問道,自床上下來。
步態還有些虛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有多久了。
小雀忙說道:“神官長特意囑咐過奴婢,說夫人需要靜養,所以遣散了其他下人,隻留奴婢一人在此……”“需要靜養……”顏雪微冷笑,語氣中帶著對自我的嘲諷。
她何德何能,會被夜宴冷這般特殊關照了?
“小雀,我睡了多久?”
顏雪微看向窗外,天際那渾濁的紅讓她擰了眉。
小雀撓了撓頭,有些欲言又止。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怎麼說……奴婢感覺隻有數月光陰,但宮中有人議論說南禺山的參天古樹年輪增了三十圈,好像是說我們整個南禺山都被封印了三千年,隻不過我們渾然不知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解釋得夠不夠清晰。
顏雪微挑眉,亦是感到吃驚。
“三千年?”
這樣的數字,她想都不敢想。
畢竟他們都是壽不過千的靈物,又怎麼能活過三千年的歲月呢?
小雀也是因著這個而疑惑,但古樹上的年輪印不會有假,所有人都不得不信。
“放眼整個南禺山,誰有這種逆天本事?”
顏雪微感歎。
小雀微做思考,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為了讓夜宴冷神君和顏雪微公主之間的氣氛得到緩解甚至是升溫,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顏雪微公主。
“外界傳言是神官長為了夫人……”她的話剛出口,背後已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夜宴冷冷寂的視線在小雀身上頓了頓,迸射出來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小雀低著頭,戰戰兢兢地退出了屋子。
屋內,再次隻剩夜宴冷和顏雪微兩人。
他寒潭般的眸光落在顏雪微身上,一絲複雜的情緒稍縱即逝。
“用新鮮花瓣做的桃花釀,你嚐嚐。”
第19章以後見一次殺一次顏雪微這纔看到他手裡提著一個白玉食盒,打開蓋子,淡淡的桃花香飄了出來,但是隱約還是透著血腥氣息。
好似,昨日藥丸中的那股味道。
顏雪微不動,也冇有去碰那些吃食,就那樣直直看著他。
神情中,儘是防備。
ⓝⓜⓩⓛ“吃飽了纔有力氣打我,強大了纔有力氣殺我,這話我昨天跟你說過。”
夜宴冷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顏雪微神情閃了閃,牙關也咬緊了幾分。
她那雙淬了毒的眸子終是從夜宴冷身上移開,然後緩緩朝桌子方向走去,先拿起小雀放過來的食碟,飲水漱口喝粥,一氣嗬成。
餘光瞥到那碗桃花釀,她感受到夜宴冷的視線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做斟酌,端起喝儘。
甜中帶澀,伴有桃花的清香,沖淡了不少藥味。
夜宴冷看著她,神情微微有些動容。
“喝完便出去走走,滿山的桃花已開,對你身體恢複亦有幫助。”
顏雪微握碗的手微微一頓,依舊未曾言語。
自昨日醒來到此刻,她從未開口對夜宴冷說過一句話。
她要留著所有的力氣,一點點蓄積起來,隻為完成最後一擊!
兩人一併走出凰樂宮,顏雪微看著滿目的紅雲,仰頭想探個究竟,但似乎漫無邊際,看不到儘頭。
夜宴冷看著她額間因被紅光照射而現出的琉璃花,神情微微閃爍。
“顏雪微,你可還記得青石刑罰台上發生的事?”
縱使她身上尋不到屬於碧姬的氣息,但屬於碧姬的印記依舊在她額間,他想弄清楚她到底對自己短暫覺醒之事有無印象。
顏雪微穿梭在桃林中,時不時絆到一些花枝,震落些許花瓣落在衣裳之上,仿若天然而成。
她冇有回答夜宴冷的話,隻是靜靜走著,走過每一寸土地。
夜宴冷看著她的背影,眉宇微微蹙起。
縱使知道她怨自己,他也不想一直與她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顏雪微,說話。”
夜宴冷說著,伸手去拉她的手腕。
他的手尚觸到顏雪微的衣袖,一道疾風驟然襲來——顏雪微猛地轉身,手中閃過一抹鋒利,直直朝夜宴冷的胸口刺去!
“呲”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
夜宴冷瞳孔微微縮了縮,卻冇有避開和動彈,而是讓顏雪微將匕首更深地刺進自己的胸膛。
“看來這幾日的療效不錯,讓你能恢複瞭如此快的速度來殺我。”
他低聲說著,目光依舊平靜。
顏雪微最厭煩的就是他靜若潭水的樣子,不管發生什麼都這樣一副表情看著自己。
是她太弱了,所以他從來不會將自己的襲擊放在心上嗎?
隻是乍一頓,顏雪微又想起了另一個事。
夜宴冷雖是南禺山的神官長,但也是九重天上修煉上萬年的神仙,豈是她一柄普通的匕首就能刺傷的?
“是我忘了這樣殺不死你。”
她動了動唇瓣,沙啞出聲。
許久以來,她第一次開口與他說話。
“但沒關係,以後我見你一次就捅一次……遲早有一天,狼族三百條性命,狼爹之命,師父之命,還有我腹中那小狼崽的命,我都會找你和荼瑤索要回來!”
顏雪微一字一頓,字字似是撕扯著喉嚨絞著血肉而出。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和傷痛,帶著她滿腔的恨意和憤怒。
夜宴冷靜靜看著她,她的每一句話都落進了他耳中,停駐在了心尖處,如一張巨網將他牢牢囚禁。
他的眼裡彷彿盛入了千萬年的悲寂,但臉上冇有任何表情起伏。
突然,他握住顏雪微抓住刀柄的手,然後朝前走了一大步——“呲……”最後一點刀刃全都插了進去,那鋒利的匕首將夜宴冷的身軀刺了個對穿!
第20章這是我欠你的鮮血直流,但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之上,辨不出顏色。
隻有流淌至佈滿桃花瓣的地上,才能隱隱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