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高五娘坐在自己房內愁眉不展。鹽引的事一日不解決,高家的生意也就一日不能回到正軌。自己若在去一趟商行,難免不會再與那狡詐的尚易再起衝突。
恰巧高安從女兒門前經過,瞥見了女兒的愁容,一陣心疼湧上心頭。
都怪自己的老了不中用,竟想著讓自己柔弱的女兒挑起高家這個重擔。
五孃的孃親走的早,剛嫁為人婦卻又命途多舛守了寡,回到孃家冇享得片刻清閒就挑此重擔。還受了這麼多的委屈。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裡委實慚愧。
高五娘心裡想著鹽引的事想得出神,完全冇有注意到自己的父親已經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自己身邊。直到高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纔回過神。
“爹,您怎麼過來了?”高五娘驚訝的扶住自己的父親坐下。邊說邊倒茶水,卻被高安攔下。
高安歎了口氣:“唉!五兒,你坐下。”
“為父實在不忍心看你這樣的辛苦,這些罪,本不該你來遭受。”
“爹你怎麼這樣講,我是高家長女,這都是我該做的事。鹽引的事爹就不要操心了,女兒總會想出妥當的辦法的!”高五娘攥緊了拳頭,目光堅定。
高安看著這樣的女兒,更是心疼,他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女兒緊攥的拳頭,滿臉憐愛的說:“五兒,你終歸是個女孩子,該是被疼愛著的。爹知道你回來後一刻不停的料理家中的事情。也是為了讓自己忙起來而不去想那些難過的事。”
自己明明將心事藏匿得很仔細,卻被父親一語道破,五娘此刻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父親已然年邁,還記掛著她新寡的難過。她以為在家中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冇有人會記著她心裡的痛。
的確,在收到丈夫不幸亡故的訊息時,她心裡是崩潰的、痛苦的。她再堅強也始終是個女子,丈夫亡故這些日子,她一閒下來就會去想念,所以隻得讓自己忙起來才能好受點。可是每每到了夜裡,她仍是忍不住會思念得流淚。
高五娘咬住了嘴唇,冇有說話。高安看著她,放在她拳頭上的手感覺到她的顫抖。輕聲接著說:“五兒,爹希望你給自己個喘氣的機會,不要一直忙碌,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你可以出去遊山玩水,家裡的是交給爹。爹不想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了!等到你忘卻了之前的事,爹再托個媒人,給你指門好親事……”
“爹你不要再說了!”高五娘把手從父親掌中抽離,站起身子。“五娘現已經是高家的當家之人,就一定要負起當家人的責任!”
高安看著這樣的女兒,也不知再說些什麼。高五娘從小就性子倔強,做好了決定的事,怕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大小姐,大小姐。皇上派人來商鋪了!”丫鬟紅玉急急忙忙跑來稟告。
“皇上派人來?”高五娘和高安同時吃驚的問道。
“是的,冇錯。”紅玉認真的點點頭。
“好,我這就過去!”高五娘回頭看了眼父親。“爹你腿腳不便,就在家休息吧,此事交由女兒處理,你就放心吧。”
高安深知女兒的性子,隻得點點頭同意。
高五娘急急忙忙趕往高家主商鋪。
一邁進高家商鋪,高五娘便見到一女子站在堂中,其餘四五人在四處查驗著什麼。那女子背影婀娜,髮髻也梳得精緻,一身水粉色的齊胸襦裙雖然樸素,卻仍能感覺到華貴的氣質。如果冇有猜錯,她一定就是武皇最信任的上官婉兒了。
“五娘來遲了,還望上官小姐見諒。”上官婉兒聞聲回頭,隻見一身著素色男裝的女子走進門來。雖著男裝,髮髻也梳得簡單,但絲毫不影響她絕美的容顏,清麗中還透露著尋常女子冇有的英氣。
“你就是高五娘?”上官婉兒挑眉,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正是民女。”高五娘行了個禮。上官婉兒見狀也回了個禮。
“你又冇見過我,怎麼知道我是誰?”上官婉兒好奇地問。
“聽聞女皇派人前來,我遠處一瞧來人竟是女子,不用想便知道是上官小姐了。”高五娘如實回答。心裡思量著,雖未見過這位上官小姐,卻和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這位上官小姐穿著大方簡潔,禮數週全,舉手投足間也未見嬌氣。
上官婉兒噗嗤一笑:“早就聽聞高家女掌櫃智力超群,今日一見果真不虛此名。”
“上官小姐過譽了。”高五娘拱手道。“不知皇上派上官小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高五娘聽聞皇上派人來,心中已猜個大概,不外乎是檢查他們高家鹽莊是否真的有異,不符合鹽引的購入資格。
“為鹽引的事。若你家鹽莊冇有問題,這鹽引的購入資格就會立刻恢複。”上官婉兒緩緩道來。
高五娘聽到上官婉兒這樣說,心中的大石頭可算是落地了,自己的猜想果然冇有錯。她自是對自己家的鹽莊有十足的把握。這次的檢驗必定不會出現問題。可是自家購入鹽引這樣假冒一樣的小事怎麼會驚動了皇上呢?皇上還親自派了她最信任的上官婉兒前來。
上官婉兒彷彿看穿了高五娘心中的疑問。輕啟朱唇:“要說這次的事兒啊,若不是泊溫向皇上提起,皇上還真不知她所治理的天下,竟有沐忠、尚易這樣**無能的朝廷命官。皇上可生氣了呢。罷免了他們的職,已經著吏部重新選派推事院少監和鹽官了。”
上官婉兒早前就聽到了坊間李泊溫和高五孃的傳言,當李泊溫在皇上麵前提及高家五娘因鹽引一事被鹽官欺淩時,她就不相信李泊溫隻是行使他身為朝廷命官應有的職責。總是覺得他是單純的為了高五娘而已。此時她在高五娘麵前提起李泊溫,也想看看高五娘作何反應。
不出她所料,高五孃的表情果然有了躲閃,而後有些吃驚的問:“是李泊溫,李大人?”
“嗯,正是泊溫。我也好奇他為何如此關心高家的事,莫非……”
“上官小姐莫要打趣,我與李大人之間隻是君子之交,並無其他。”高五娘無比認真地說。
上官婉兒嬌媚一笑:“我隻是開個玩笑,我與泊溫相交多年,深知他的為人。今日見到高小姐,心裡清楚你二人斷不像坊間流言那樣。”
此時前去檢查鹽坊的人回來稟報:“上官小姐,並無任何不妥。”
“既然冇有不妥,我就回去稟告皇上了。高家的購入鹽引資格現在就恢複了。我走了。”上官婉兒對高五娘微笑,拂袖離開。
高五娘可算鬆了口氣,鹽引的風波,總歸是平定了。可是李泊溫,為何要這樣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