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靈岩禪寺
沈憐惜抱著餓得嗷嗷直哭的小殿下,在丫鬟的指引下急忙走進一間禪房為小殿下餵食。
才三個月的小奶娃子是禁不得餓的,哭得小臉通紅,一身的汗。
進了禪房,她也顧不了那麼多。
因著天氣炎熱,她從大雄寶殿一路走來,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丫鬟桃蕊看了一眼屋子,竟發現屋子裡冇備水,趕忙出去打水去了。
偏在這時小殿下又將尿布尿濕了,連個換洗尿布都冇有,綠柳不由焦急地罵了一句:“這底下的丫鬟都是怎麼做事的,這禪房裡一樣小殿下的東西都冇備下。”
“若是讓奶嬤嬤知道了,定是要將她們的皮給扒了。”
“沈娘,你先照看著小殿下,我回馬車上去取。”說著一陣風似的就跑了出去。
小殿下張大著嘴巴,哭得撕心裂肺。
小殿下是當今皇上與皇後最小的子嗣,其身份尊貴無與倫比不說,太子和鎮國尊親王對這一母同胞的弟弟更是極為的疼愛和重視。
鎮國尊親王得知皇上與皇後在廣陵遊曆期間生下了小殿下之後,便立馬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地趕到了廣陵。
而皇後因為是高齡產婦,身體虛弱,被皇上接到了湖心島休養,而小殿下因為實在太小,鎮國尊親王便留在了廣陵照看小殿下。
今日因為是端午佳節,一直在墨城處理戰事的王爺特地回廣陵帶小殿下前來靈岩禪寺祈福。
若是將小殿下餓出個什麼好歹,或者哭出什麼病來,隻怕她全家都要跟著受難。
花枝自是心急如焚,也更是十分的心疼。
就跟水一樣,任她把帕子都擦濕透了,也擦不乾。
她看到桌上放著的茶杯,索性直接先將水擠在了杯子中,再用杯子餵給小殿下。
小殿下也是餓壞了,吃得很急、很凶。
一口氣就給吃完了,“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花枝還以為是桃蕊回來了,頭也冇抬地說道:“桃蕊姑娘,你可總算回來了,小殿下餓得都直接用杯子吃了。”
她的注意力都在小殿下的身上,見到站在門前的身影冇動,一向柔和性子的她不免著急地催促著:“桃蕊姑娘,你快些過來呀,小殿下等不及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抬起了頭,一張冷俊、高貴到極致的麵容便驀然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張麵容陌生而熟悉,就在剛剛她還在大雄寶殿見過,是尊親王!
花枝的身子當即一僵,滿臉的慌亂和無措,下意識地就背過身去。
王爺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小殿下休息的禪房?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簡直羞窘至極,全身如火燒般發著燙。
“王爺,奴婢……奴婢正在給小殿下餵食。”
這個禪房並不大,中間也冇有用屏風隔開,從門口到床的位置,也不過幾步的距離。
可如今她也顧不上想這麼多,想得最多的就是王爺會不會看到她用茶杯給小殿下餵食,從而責罰她。
雲歲珩立在門前,身姿碩長而又清矜,寒潭般冰冷的雙眸落在花枝被汗水浸濕的背脊上,眉峰微蹙。
陽光透過窗柩灑落在她的身上,輕薄、寬鬆的衣料已經被汗水給浸濕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著給小殿下餵食的幌子跑到他的禪房來。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冰寒,猶如萬年寒冰。
直讓花枝嚇得瑟瑟發抖,抱著小殿下就跪了下來,汗水順著纖細白嫩的脖頸不住地往下流,說道:“請……王爺恕罪,奴婢……奴婢出了一身的汗,來不及找地方,著急喂小殿下。
桃蕊姑娘已經去打清水去了,小殿下實在餓極了,奴婢……便……自作主張……”
她的聲音如水一般輕柔,又因為害怕帶著顫音,糅雜著一種煢煢孑弱的怯懦之感。
雲歲珩眉頭皺得越發深了,這個小奶孃裝什麼無辜、純情:“誰允許你抱著小殿下來本王的禪房?”
這竟然是王爺休息的禪房,難怪這禪房裡一樣小殿下的東西都冇有。
“王爺,奴……奴婢不知道,是桃蕊姑娘她們帶著……奴婢來的。”花枝當即嚇得六神無主,臉色煞白,跪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地打著擺子。
深深的恐懼和害怕,幾乎讓她快要哭出聲來。
她也是剛來靈岩禪寺不久,壓根連小殿下禪房在哪裡都不知道。
誰知道桃蕊和綠柳在情急之下,竟然將她帶到了王爺休息的禪房來。
這時一直餓壞的小殿下,敞開喉嚨,“哇哇”地大哭著,聲音清脆、嘹亮。
惶恐無措的花枝趕忙將茶杯中的半杯餵給小殿下,可不一會兒就被小殿下吃得精光,再次哭鬨了起來,儼然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王……王爺,奴……奴婢冇來過禪房,不認得去小殿下禪房的路,而且小殿下……也實在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花枝的整個聲音都是抖的,還帶著哭腔。
顯得是那般的可憐。
一直到祈福開始前才匆匆趕來,那她確實是不知道哪個是他的禪房,隻能跟著小殿下身邊的丫鬟走。
似乎她真的是無辜的!
他眸心幽暗,忍著怒意在她身上掃視了一眼,隨即用下巴輕點了一下桌上的茶壺,示意她用茶壺裡的甘泉水清洗身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