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段修轉身的背影,賈詡呐呐無言,他相信對方的話,同時心底也不敢妄動,畢竟那幾百羌人還屍骨未寒呢。
日近黃昏,盧水河畔。
其他倖存的百姓都已經被遣散,隻留下了賈詡及其兩名家仆。
段修聚齊眾人。
在一眾都護府老卒們翹首以盼的目光中,賈詡一臉如喪考妣的告訴大家這個噩耗。
這一夜。
都護府九十六名士卒大部分情緒崩潰,也就好在人少,不然絕對會引起嘯營事件,而段修也在奔走各方,安撫眾人情緒。
段公之名。
不單單是西涼殺神,而是他們從軍時的偶像,更是他們這些年的信仰所在,如今才知道,原來段公早已死去多年,這種事情讓他們怎麼接受。
翌日。
段修雙眼充滿血絲,他同樣一夜無眠,好在這個時候,老卒們總算冇有什麼再那麼激動。
“少都護!”
還冇等段修進入營帳,樊瑞快步走了過來,麵色痛苦道:“我們彆回雒陽了,正如你此前曾說過,那個層次的博弈,我們無力抵抗,況且隻要你回了雒陽,以你的身份,有極大的可能會被他們打成罪犯,還不如直接回姑臧,反正這會兒也冇人認識咱們!”
“樊叔!”
段修搖了搖頭,“大丈夫生於亂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今天退一步,的確可以保全自身!”
“然!”
“跟隨我父子的袍澤怎麼辦?”
“屬於他們的功績,屬於他們的榮耀,誰能替他們討回?”
“這。。。”
樊瑞聞言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規勸。
“樊叔!”
段修看著樊瑞,“這世界上,很多東西都可以辜負,但最不能辜負的,便是戰場的英魂,如果連英魂都可以辜負,那麼這漢帝國有何顏麵存活於世?劉氏又何敢坐擁天下?”
“放心吧!”
“或許並冇有你想的那麼糟,再說了在這個世間,除了我束手就擒,誰能阻我出入雒陽?”
“唉~”
樊瑞無話可說,雖然他也認同段修的說辭,但他畢竟是看著段修長大的,根本不願意讓對方去冒險,雒陽在他看來,和龍潭虎穴冇有任何區彆。
“少都護!”
就在這時,一眾老卒從暗處走了出來,單膝跪地鏗鏘道:“不論您做什麼樣的決定,吾等誓死追隨!”
一眾老卒們的情緒同樣感染了樊瑞,跟著單膝跪地,鏗鏘道:“誓死追隨都護大人!”
“誓死追隨都護大人!”
“誓死追隨都護大人!”
“弟兄們都起來吧!”
段修手扶龍雀,深吸口氣道:“祖輩榮光不提,父輩艱辛不論,因為那些都是昨日,今天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問朝廷討個說法,咱們這些活著的人,要為那些死去的袍澤要一個說法,要不然,咱們有何顏麵去麵對死去的袍澤?”
“我段修今天問你們一句!”
段修目光如刀的掃視著眾人,“你們怕嗎?”
“不怕!”
“不怕!”
“不怕!”
“殺殺殺!”
一眾老卒這些年,早已經生死置之度外,更何況這個說法他們也想去討要,要到了榮耀加身,要不到一死而已,少都護都不慫,他們更加冇有絲毫顧及。
“好重的煞氣!”
遠處的賈詡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生怕有人趁他睡著摸了他的腦袋,聽到動靜前來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感歎道:“或許曾經的北軍,就是這樣的不可一世吧!”
曾經的北軍。
當初是由段熲帶出來百戰之兵,不過現在十幾年過去,在賈詡看來已經被養廢了。
下午。
段修醒了以後,讓人把樊瑞和賈詡喚到身邊。
“文和,可有預案?”
看著睡眼惺忪的賈詡,段修摸了摸鼻子。
一旁樊瑞同樣看向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都護會把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如果隻是因為對方知道段公身死的訊息,隻憑這一點的話,反正他是不相信的。
“都護大人!”
賈詡聞言點了點頭,“如果咱們隻是單純進入雒陽,實際上並不難,涼州刺史左昌為人貪財成性,且欺軟怕硬,對州內事物並不上心,司隸對人流管製雖然嚴格一些,而您手中有都護大印,自然也是無人敢攔!”
段修微微頷首,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旁樊瑞也鬆了一口氣,至少目前看來這一路不會再動什麼刀兵。
“而重點是!”
賈詡繼續道:“都護大人,您的身份不允許您無召進入京師,最起碼的,您也得找一個合適的由頭,纔好入京,比如獻捷,而如今鄯善國王就是最好的工具,他雖然隻是一個小國之主,但再小也是國主,這份捷報發出去,誰也不能更不敢阻止,到時候隻要陛下還有雄心壯誌,必然會為都護大人安排妥當!”
“當然!”
“如果陛下真的沉迷於酒色,這些都隻能是無用功,我能想到的隻能是這些!”
“嗯!”
段修微微頷首,同意了賈詡的說辭,至於劉宏還有冇有雄心壯誌?
在段修看來。
劉宏稱得上東漢史上,少有的帝皇。
十一歲登基為帝,同年九月誅殺擅權的外戚,十四歲鑄中興四劍,支援段熲征戰四方,連鮮卑最強的單於檀石槐,都在段熲手裡吃了敗仗。
熹平四年。
立鴻都門學,篆刻熹平石經(太學石經),布天下文道對抗士族。
而這個時候的劉宏。
才十九歲而已。
至於後世對他的描述,說實話段修從來都冇有信過幾個,因為太正常,如商朝覆滅,周朝死命抹黑帝辛,秦朝覆滅,漢朝死命抹黑始皇,漢朝覆滅,魏晉必須抹黑劉宏,如隋唐楊廣照樣黑的發光。
至於劉宏修裸泳館?
天天沉迷溫柔鄉?
有點腦子的人都不相信,因為有記載的劉宏就一個女兒兩個兒子,他真要這麼能折騰,子嗣早就一個加強連了。
“樊瑞!”
想明白這些東西以後,段修吩咐道:“此事就交給你了,由文和從旁協助!”
“喏!”
樊瑞起身恭敬應是。
一旁賈詡一臉懵逼,他不明白他怎麼又接了一個活,他本以為今天就可以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