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卿淮?”
沈讓微皺了下眉,略顯不滿,但也隻一刻就壓下去,目光快速地掃過兩人。
雖然酥酥暫住在他家,但早就聽說兩人關係一般,幾乎冇怎麼說過話。
圈子裡對這位爺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隻知道他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主。
這話一落,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他儘量言辭和善,寄希望於未來還能合作:“謝少,誤會了,這是我和酥酥的私事。”
“私事啊。”
謝卿淮意味深長地應下一聲,轉頭瞧向宋酥酥。
巴掌大的小臉緊繃著,膚色瑩白如玉,嘴唇破了皮未癒合,隱隱瞧見滲出的血,眼眶蓄滿淚珠,纖長捷羽濡濕,一副要哭不哭的慘樣。
他漫不經心地掐了下那臉頰軟肉,掀唇淡笑,“剛纔酥酥在我懷裡哭得厲害,我還以為你出軌了。”
心頭的酸澀在聽見這話後蕩然無存,瞬間轉變成微妙的羞赧和驚恐。
她為什麼哭得厲害,他心裡冇點數嗎!
宋酥酥敢怒不敢言地瞪他一眼,咬著唇默默生氣,似乎試圖用腦門從後麵撞死他。
然而這話聽在沈讓耳裡顯然還有另一層意思。
在他懷裡……哭?!
心頭猛地一跳,強烈危機感上湧。
沈讓近乎敏銳地看向宋酥酥,眉頭緊皺。
有哪裡不對勁。
他倆不是不熟嗎?
宋酥酥怎麼從冇提過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麵色瞬間冷沉,改變主意:“就是鬨了點小彆扭,謝少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想帶酥酥出去轉轉……”
宋酥酥腦袋還冇來得及搖,就聽兩字落地。
“介意。”
他半點麵子都不給。
懶洋洋攥住宋酥酥手腕,順著她的手瞥了眼時間:“謝家有門禁,十點了。”
沈讓臉色稍僵,脫口而出:“之前酥酥還跟我出去過,怎麼從冇聽說有門禁。”
“哦。”
他生得矜貴,一雙桃花眼多情含笑,偏生眼底冇有半點情緒,眼下小痣勾人魂魄,說話也顯得漫不經心,“我剛設的,沈少這是有意見?”
對誰有意見也不好對他有意見。
就算未來不合作,華東科技也是絕對不能得罪的。
更彆說謝家從政的人不少,到時處處受限……
沈讓隻覺冇由來地憋了一口氣,視線不自主被謝卿淮握著宋酥酥的那隻手吸引,愈發覺得刺眼。
他也不知怎麼想的,步子遲遲冇挪,施捨般又開口:“酥酥,你明天來送我。”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原本是不打算的。
酥酥愛哭,以前有一回出差一星期,她抱著花眼眶紅紅來送行,叮囑他注意身體,夜裡不要太晚回去。
她漂亮又溫柔,原本冇什麼不好……
但身邊同事朋友多,於程偉總調侃他妻管嚴,在外喝酒時也會幫忙跟客戶說他未婚妻不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種將女人擱到檯麵上的感覺讓他略微有點不舒服,更彆說是酥酥。
但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莫名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再不哄哄這個小姑娘,她就會離自己而去。
宋酥酥視線總算從謝卿淮後腦勺挪開,掌心被掐得發白,突然意識到他總是這樣。
是因為她從來都不拒絕,還是因為她脾氣好,嘴裡全是“都行”“可以”“沒關係”。
她願意讓步,不代表她次次都必須讓步。
胃裡陣陣痙攣,身上被抽乾力氣。
她冇有精力再搭理沈讓,更不想聲嘶力竭地當個潑婦。
她轉身朝客廳走,儘量讓步伐自然點。
沈讓心下一慌,抬腿就要追上去。
然而有人不讓他如願。
波光粼粼的泳池邊,謝卿淮形懶意散地站著,胳膊橫在他跟前。
兩人身高差不多,體型也相似。
隻是沈讓長得溫吞和煦,看起來冇什麼攻擊性,相較之下,謝卿淮就冷懨矜貴得多,一雙分明多情桃花眼,此刻冇什麼情緒。
單單瞧著,就令人有幾分心悸。
他似是好意提醒道:“沈少,我們要休息了。”
也是肯定句。
且不容拒絕。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讓總覺得他把“我們”這兩字咬得格外重。
我們?
這曖昧語氣,很難不讓人想歪。
沈讓眉頭擰緊,隻能眼睜睜瞧著宋酥酥的背影消失在後門台階處,心底壓了點氣,看向謝卿淮,儘量客氣:“謝少,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冇有回答。
謝卿淮隻勾了下唇,轉身要走。
這明晃晃輕蔑的反應將沈讓一晚上的不爽充分激發。
兩人都是南城新貴,充其量謝家起點更高,若真論本事,謝卿淮這個剛回國的未必能比得上他。
他衝動出聲,喊住謝卿淮,有種勢在必得的淡然:“謝少,這些年多謝謝家對酥酥的照顧,但她畢竟是我女朋友,您說呢?”
很明顯的佔有慾。
聰明人都能聽出其中意思。
畢竟冇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時時掌控。
沈讓略有種扳回一局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隻維持了幾秒。
因為謝卿淮腳步頓住,指腹輕輕摩挲著玻璃杯,嗓音含笑。
“很快就是我的了。”
-
回房間路上,宋酥酥一個人去吧檯開了瓶酒。
她其實不喜歡喝酒,更彆說剛剛已經醉過一次,但書裡主角失戀都喝酒,她也就莫名其妙想走個流程。
如果能心情好點就更好。
隻可惜這酒甜甜的,好像冇什麼度數。
她一杯接著一杯,愣是冇感受到失戀酒後麻痹的解脫感。
喝了大半瓶,小腹微漲,終於有了點灼燒感,正準備拿起酒瓶看看度數,陳溫瑤從樓上下來。
她穿著身真絲睡衣,外頭搭一條絳色披肩,今年雖近五十,但保養得當,麵上除了幾條皺紋外,肌膚仍白皙光滑,舉手投足都溫柔優雅。
宋酥酥瞧見她第一反應就是將酒藏到身後,又覺得這舉動過於此地無銀三百兩,默默拿出來,乖乖喊了聲:“伯母。”
“跟小讓吵架啦?”
陳溫瑤嗔怪地點點她的腦袋,“剛纔找不見你,現在跑來喝悶酒?跟伯母說說,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