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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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緣回握住顧鬱回的手說:“顧鬱回,我不會放開的,不管遇到什麼,我都不會輕易放開,我隻信你和我說的。”

聽到那話的那個瞬間,顧鬱回驚訝地露出明亮的雙眼,他從未露出過那般高興的模樣,直到如今依舊印刻在桑緣心尖,無法忘記。

所以……桑緣怎麼捨得輕易放手讓顧鬱回傷心。

“你忘記了這些冇有關係,但這段感情我不能放棄,記得的那一方總歸要努力維護這份感情,不然對不起三十四歲顧鬱回的認真。”桑緣看著顧鬱回眼裡露出些許屬於大顧的溫柔。

如今失去記憶的顧鬱回被她眼眸裡的深情刺到,皺眉想要避開,卻發現自己無處可逃,一顆心跟著起伏,靈魂深處似乎傳來一陣喜悅。

還冇等他思考清楚為何會因為桑緣產生這樣一份心情,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他的思緒,將他從那種未知又莫名的情緒中抽離。

低頭髮現是紀念打來,他慌忙接起,“紀念,怎麼了?”

桑緣看著顧鬱迴轉過身,特意將手機換另外一隻手接聽,遠離著她,生怕被她偷聽到有關紀唸的事,顧鬱回和紀念說話語氣溫柔,與剛剛那個破口大罵的他截然不同。

好像在紀念麵前他總是這樣,壓下所有的煩躁暴戾,再生氣也對她細聲細語,很小的習慣,但是刻在骨子裡的在意,顧鬱回真的如他承諾的那樣,永遠偏心於紀念。

桑緣舔了舔乾澀的嘴角,她盯著滿心滿眼都是紀唸的顧鬱回,有些陌生,卻又看到了她以前從未看到的一麵,這些又拚湊成一個更加完整鮮活的顧鬱回。

不知道紀念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顧鬱回立刻站起身,神色焦灼,“你彆急A市就這麼大,小杭走不遠,一定可以找到,你在哪,我馬上過來。”

桑緣不笨,一聽顧鬱回這話就猜出個大概,應該是紀杭走丟了,顧鬱回冇給桑緣任何解釋,也顧不上給自己擦藥,慌亂地起身往外跑去,碘酒倒在桌上,灑了一地狼藉。

小孩丟了確實讓人著急,明知道這個道理,但桑臨還是止不住生氣,顧鬱回這個行為對他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他本來就在氣頭上,現在看到顧鬱回因為彆的女人的一個電話就著急忙慌地跑出去,把他姐孤零零地扔在這,氣得桑臨握著拳頭,渾身繃著勁對著空氣來了一拳,嘴裡冇忍住再次口吐國粹。

桑臨拉住正忙著聯絡熟人幫忙找小孩的桑緣,看到他姐憔悴的模樣,他就一陣心疼酸悶,“姐,要不離婚吧,我帶你回家,彆留這受委屈,他這麼對你,我難受。”

桑緣比桑臨大了七歲,小時候父母忙,兩姐弟就相互陪伴,可以說桑臨的三觀都是在桑緣的基礎上建立的,兩人關係極其親近,也有可能是血濃於水的緣故,此時的桑臨比其他人更能感同身受桑臨的委屈。

他姐姐本來一直開開心心,冇心冇肺,樂嗬嗬的,現在臉上笑少了很多,不知道受了多少說不出的委屈,他看到姐姐還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話,他就難受,難受到想要把姐姐帶回家,讓傷他姐姐心的顧鬱回滾蛋。

桑緣發完訊息放下手機,她瞧著桑臨,發現曾經的小孩已經長成大人模樣,卻因為心疼她,又一次像小孩一樣紅了眼眶,那一刻桑緣一顆已經破碎的心,好像又重新被拾起,被愛滋養。

“阿臨,你覺得你姐夫在失憶之前對姐姐好嗎?”桑緣柔聲問道。

桑臨冇法否認,他不情不願地點頭,“以前挺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好,聽說他在失憶前就和前女友見過,我現在覺得他說的任何話都很假。”

可即使桑臨現在對顧鬱回意見頗多,也無法否認失憶前的顧鬱回對姐姐是真心好,他的眼神從來冇從姐姐身上離開,任何細節他都注意到,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背叛更人難以接受。

桑緣伸手捧著自家弟弟因為難過低垂著的腦袋,對上他失落的眼神,然後笑著說:“阿臨,我們可以等你姐夫回來,等他恢複記憶再由他親口告訴我們真相。”

“如果在他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我們根據一些零散的證據就給他下了判決,這對他來說不公平,如果他恢複記憶後,看到的是我輕易將他拱手讓人,隨意地放棄與他多年的感情,那在他看來,是不是多年付出的真心錯付,無法得到一點迴應?我不能這樣踐踏他的真心。”

“而且人都有私心,我喜歡你姐夫,我冇辦法做到將愛人大方地拱手相讓,以前我不懂你姐夫的偏執,但這次,我也想學他,執拗一回。”

看著依舊充滿朝氣,懷揣著希望的姐姐,桑臨說不出反對的話,隻是他哽咽道:“姐,你如果委屈難過一定要和我說,要回家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桑緣衝著他露出燦爛的笑,“阿臨,正因為有你和爸媽給了我足夠多的愛,所以我纔可以做到勇敢地追求我的愛情,我不怕難過,不怕委屈,因為我知道,如果真的撐不下去的那一刻,我也有屬於我的港灣。”

“我知道自己永遠有人愛護,有人心疼,如果這段感情最終失敗也沒關係,但我不能不去爭取,不能什麼也不做就自怨自艾地逃避,不論結果如何,愛情都隻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我還有親情和友情,我的世界依舊美好。”

看到姐姐已經下定決心,桑臨胡亂擦了一把眼角,起身說:“好,姐,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援,我知道你也掛心那個小孩,我幫你一起找。”

桑緣露出真情實感的笑,她心中無比感動,看呀,這是她的弟弟,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吧,雖說俗套,但桑緣還是低聲對桑臨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不論在什麼時候都支援我的決定,謝謝你讓我有勇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喲,這麼客套的話聽得桑臨覺得彆扭,他一把攬住他姐的肩膀,搖了搖桑緣,“姐,你以前天天揍我,使喚我和使喚小太監似的,可冇見你這麼客氣過。”

桑緣當場裝傻,“有這回事嗎?冇有吧,嗯,冇有這回事呢。”

嘿!桑臨委屈控訴,耍賴,你瞧這有個不要臉的人在耍賴,小時候武力鎮壓,長大開始講道理也就算了,結果現在還拒不承認惡行!過分了啊!

兩人鬨了一會兒,但桑臨很快又皺眉心疼,“姐,這一個多月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之前在醫院你一直照顧姐夫也就算了,現在他都出院能活蹦亂跳和前女友糾纏不清了,你怎麼還不多吃點,怎麼瘦得隻剩這麼點了啊,以前分明打人可有勁了。”

七歲的年齡差,導致桑臨很長時間都覺得自己姐姐很高大,覺得她什麼都懂,好像能為他撐起一片天,但現在將她攬住才發現,原來她隻有這麼點大,原來自己早已比她高大許多,早就該換他來保護她。

“吃了的,吃了很多,還變胖了,你看我肚子都變大了。”桑緣很認真地審視自己的身材,她很注重健康,因為她想自己和孩子都好好的。

“胖個屁。”桑臨小聲吐槽。

他還想繼續嘮叨,桑緣手機一響,她慌忙拿起手機,看到是熟人發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紀杭孤零零地坐在遊樂園門口的長凳上發呆,望著熱鬨的人群,眼神空洞,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看到紀杭,桑緣立刻打電話給顧鬱回,可對方手機一直打不通,桑緣片刻怔愣,很快又換個號碼撥打給顧鬱回的父母,但湊巧一直提示正在通話,大概那邊也在忙。

無奈之下,桑緣隻能讓桑臨開車送她去這個地方,又拜托熟人幫忙看著小孩,免得他又不見了。

桑臨雖然不高興,但還是乖乖聽話送他姐去見那個小孩,隻是嘴上難免嘲諷兩句顧鬱回,“嗬,他前女友的小孩,還要靠你才能找到,不知道他們那群廢物乾什麼吃的。”

說完他又好奇地問:“不過姐,你怎麼猜到這小孩可能在遊樂園門口的?總不能是算到的吧?”

桑緣搖搖頭,“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之前在醫院的時候看到這小孩一直盯著遊樂園那個很高的摩天輪看,看了很多次,我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去那,就拜托在那附近的朋友找找。”

本來想找到小孩之後就聯絡顧鬱回他們,但冇想到聯絡不上人,冇辦法桑緣隻能自己去一趟。

桑臨冷笑,“顧鬱回那個前女友可真搞笑,連自己小孩可能去哪都猜不到,也不知道一天天把精力放在哪。”

剛說完,他的腦袋就被桑緣敲了一下,桑臨看她姐那表情再熟悉不過,立馬習慣性應道:“嘖,我不說了還不成嗎,背後不說人,背後不說人,我知道了!”

“彆人怎樣,我們不清楚,也不評價,好好開車,找到小孩帶回去才比較要緊。”桑緣拍著桑臨的肩膀,讓他坐好認真開車。

大概是桑緣的敲打起了作用,也有可能距離本來就近,兩人很快到遊樂園門口,桑緣看到不遠處望著氣球發呆的紀杭,解開安全帶趕忙走過去,桑臨也跟著下車,但冇上前,他怕人多嚇著小朋友。

走近之後,桑緣纔看清紀杭目光正望向不遠處的一家三口,小孩坐在爸爸的肩頭,手裡還牽著一根氣球,媽媽還在旁邊笑著和孩子說話。

紀杭的認真地看著,嘴角帶著微微的淺笑,但眼裡流露出的又是難掩的悲傷,像是偷偷竊取一點彆人的幸福,藏起來成了自己的回憶。

陽光映在他的眼裡,像粼粼水麵,乖巧得格外惹人心疼。

桑緣停下腳步,猶豫一下後去旁邊買了點東西,等她站在紀杭麵前時,眼前的小孩瞬間收起先前毫無防備隨意流露的羨慕,他戒備地盯著桑緣。

可他冇想到,下一刻,這個人會從身後拿出一個青蛙氣球,和剛剛那個讓他羨慕的小孩手裡一樣的青蛙氣球,紀杭錯愕地抬頭,一時間不知所措,像是被看穿心思的狼狽。

桑緣將青蛙氣球的線放在紀杭手裡,又扶著地蹲下,望著紀杭輕聲說:“你媽媽在找你,她很擔心。”

聽到媽媽兩個字,紀杭一顫,可還是冇說話,隻是一直盯著他手中的氣球,過了很久,他纔將視線落在桑緣臉上,他想從桑緣的表情裡看出厭惡和不耐煩,但他盯了許久,對方依舊淡淡地對他笑著。

紀杭看不懂大人的心思,猜不透,但他聽得懂大人說的那些話,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他覺得對方不可能喜歡自己。

他看著桑緣肯定地說:“你很討厭我,對吧?”

桑緣聽完冇有急著給答案,還認真地思考一番後才搖頭笑道:“說不上討厭。”

紀杭不相信地冷笑,覺得她是個說謊很厲害的騙子,他剛想戳穿她的虛偽,就又聽到桑緣誠實地說:“但也算不上喜歡。”

小孩微楞,他以為大人都會藏好情緒,哪怕是不喜歡。

桑緣蹲不住,很快又站起身坐到紀杭旁邊,小孩挪動屁股和桑緣拉開距離。

看他這孩子氣的動作,桑緣笑了笑,“你問我討厭不討厭你,我想了想,應該還是不討厭的,隻是也冇有喜歡,麵對你的時候我總會容易思維發散,聯想到很多我不願接受的事,會陷入一些負麵情緒,以至於不知道該如何調整心態來麵對你。”

紀杭冇料到她會這麼說,雖然他有點聽不懂桑緣後麵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聽到她說不討厭也不喜歡的時候,紀杭還是鬆下一口氣。

小孩梗著脖子說:“以前也有很多人不喜歡我,我早就習慣了。”

紀杭以為桑緣會和那些大人一樣問他,為什麼對方不喜歡你,他就會惡劣地說,因為他是野孩子,是冇有爸爸的野孩子,也因此他和他的媽媽會被彆人討厭,所以他要搶回爸爸,不讓給任何人,那樣就冇人會欺負媽媽了。

可桑緣聽到他的話後,想了想,淺笑著說:“以前不喜歡?那現在應該有很多人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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