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迴天無力,不出幾遭便就大局已定。
韞薑又氣又惱,懊喪地丟開棋子道:“下回不與你下棋了。”
徽予拉過她小巧的手,安撫似的柔聲笑道:“好歹你的棋藝還是朕教的,叫你贏了,朕的臉還往那裡擱?好了好了,朕下回讓著你就是了。”
韞薑嫣然一笑:“說好的,下局要讓臣妾贏。”二人笑語晏晏說著話,好不融洽宜人。
徽予曾愛她年少的明豔活潑,如今更愛她的懂事體貼。他的心思,不消說,她就會懂得。徽予靜靜地看著低頭給再陽繡著衣裳的韞薑,隻覺歲月靜好,讓他忘了朝堂之上的紛擾疲累。這一份平靜的,最尋常不過的情,隻有她能給。這許就是九載年歲裡,他們的情誼從未消減的原因。
驀地珠簾子丁零丁零一響,徽予放下手中的書卷抬頭望去,見是愈寧進來了。韞薑也奇,若是徽予在,奴婢宮人冇有吩咐是不會進來的。韞薑騰昇起一股子不祥的預感,隻覺定是有事發生了。
見愈寧穩妥行了禮,對著徽予韞薑道:“稟皇上、德妃娘娘,柳小媛自裁未遂,業已製住,如今皇後孃娘、貴妃娘娘業已去看望。即目皇後孃娘差人來請皇上、德妃娘娘前去。”
韞薑心下雖說無多少憐憫,卻也稍稍可憐柳氏,再去看徽予,他卻隻有滿麵的冷漠。韞薑心一緊,知道宮妃自裁是頂不吉利的事,是要獲罪的。可到底柳氏也是侍奉過徽予的,不曾想徽予絲毫不露憂色,隻覺那是毫不相乾的人的事。
韞薑心裡寒津津的,第一次,她真切地感知到了徽予身為帝王的薄情冷漠。這多年,自己隻浸潤在他的溫柔鄉中,似乎忽視了他還有極為無情薄涼的一麵。
自己會不會也有一天,一如柳氏一般,縱是生死大事,也就隻得到他冷漠嫌惡的一個眼神?
如此胡亂想著,心神頗有些恍惚,可韞薑還是強隱著內心的悸動,好整以暇地隨著徽予去了柳小媛處。
還未到裡頭,就遙遙聽到了女子嗚咽的低聲悲泣,和在秋風裡,竟有些駭人。
徽予察覺到了韞薑神色有些凝固,便伸手握了握韞薑的手,輕聲道:“彆怕,到底也冇事。”說著就攜了她一齊進去。
屋子裡暗暗的,瀰漫著壓抑的靡靡之氣。空氣中彷彿飄忽著濃重的絕望,壓得韞薑有些透不過氣來。低低看一眼擺放的案幾,竟有些積了灰。
屋子裡的窗戶緊緊閉著,秋陽的光隻零零碎碎滲進來些許,哪裡還是這殿名“廣陽堂”這樣好的意頭?
幽咽的女子的哭泣,更像是清冷月光下哽咽凝瑟的陰風,掛起寥寥的殘葉發出的哀歎。徽予冇有一絲憐憫,卻也看不出多少怒氣,隻是極冰冷地擲下一句:“你還有臉麵哭?宮妃自裁是大罪你不知?你死不足惜,連累了你柳家給你陪葬。”
柳小媛聽到連累幾個字,霎時渾身一怵。
她隻一心尋死,卻忘了宮妃自裁會連累孃家。她顫抖著想起家裡孤苦的孃親,想到她在入宮前孃的依依不捨,隻覺自己實在是無用,實在是作孽。
忙不就噗通響跪下,膝行至徽予跟前,乞求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是一時鬼迷心竅了!皇上…臣妾萬死都無所謂!求您不要遷怒臣妾的家人…臣妾…臣妾求您了!”說著就磕了幾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