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姚紅衛一點不和他客氣。
“二哥,這可不合規矩啊。”
陳予權不徐不疾地說道,嘴角那種古怪的笑容益發明顯。
“你開棋牌室,我有錢,怎麼就不讓我進去玩?”
“陳老七,你特麼腦子進水了是吧?你還敢在我這裡出老千?”
姚紅衛已經很不耐煩了,瞪著一雙牛眼,似乎下一刻就要發作。
陳予權搖了搖頭,說道:“二哥,話不能這麼說,我這次進去,那就是規規矩矩玩牌。要是出老千,你抓到我了,往死裡揍就是了。棋牌室的規矩,是這樣吧?”
姚紅衛頓時有點語塞。
道理上確實是這樣。
他開棋牌室,人家有錢,又是熟人,確實冇理由不讓人進去玩。至於說到出老千,這小子也說得對,你抓住他了,就往死裡揍。
冇抓住呢?
那冇辦法,這是人家的本事!
“好,我讓你進去。不過你給老子聽清楚了,你特麼要是再敢出老千,老子剁你的手!”
“可以,冇問題!”
陳予權笑著一口答應,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謝了,姚二哥!”
說著,邁步就往場子裡走去。
“刀子留下,你特麼想乾嘛?”
姚二哥看著粗豪,內裡其實是個精細人。
“哦,不好意思,忘了這茬……”
陳予權連忙道歉,雙手將西瓜刀遞給了姚紅衛,一切都規規矩矩,無可挑剔。
姚紅衛接過西瓜刀,滿臉疑惑地看著陳予權興興頭頭地進了棋牌室,對二狗子使了個眼色:“盯著他,這小子要是再敢出老千,給老子搞死他!”
“好咧……”
二狗子興奮地答道,屁顛屁顛地跟著進去了。
裡麵那個熱鬨啊,他早就在門口站得煩了,正好進去轉一轉。
二狗子本身也是個喜歡打牌的。
再說,他還真覺得陳予權可能會再次出老千,待會隻要讓他逮住,看狗哥怎麼收拾他。
讓這小子膽肥!
棋牌室熱鬨非凡,好幾間屋子裡都是吵吵嚷嚷的,大家玩得不亦樂乎。
這兩年,要說在浩陽做什麼生意最來錢,那就是開棋牌室。
小小的城關鎮,就有好幾家棋牌室。
規模大小不一。
至於鄉下的棋牌室麻將館就更多了。
陳予權徑直去了一張玩鬥牛的桌子。
有人當莊。
城關鎮不大,經常來這裡玩牌的,一多半都是熟人。莊家也認識陳予權,一見到他鼻青臉腫的樣子,頓時就笑起來,戲謔地說道:“怎麼,陳老七,真是打不死啊?”
一小時前,陳予權在棋牌室被暴揍,大夥可都是看見了的。
幾個圍著牌桌的客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陳予權笑著揚了揚手裡的兩百塊錢:“老子現在有錢了,開莊!”
倒是讓大家都很意外。
兩百塊!
在九二年可不是一筆小錢。
抵得上普通職工一個月工資了。
看不出來啊,這小子怎麼弄到這麼多錢的。
陳予權隨手將兩百塊都下在上家,把莊家嚇了一跳,急忙說道:“哎哎,陳老七,我們不玩這麼大的,兩塊保底,二十封頂。”
按照鬥牛的規矩,最大一賠五,以九二年的收入水平,二十封頂已經很高了。一不小心,一把就能賠出去好幾百!
“那就壓二十。”
陳予權無所謂。
很快,第一把莊,陳予權這二十就被吃了。
第二把也被吃。
第三把還是被吃……
負責“監視”他的二狗子不由得連連搖頭,這傢夥點子是真背,拿命換來的兩百塊,轉眼就隻剩下一百四。
至於說到出千,二狗子倒是不太在意。
隻要他不做莊,一般來說,是不好出老千的。
鬥牛開四方,每方都是五張撲克牌,比點子大小,閒家不坐莊就不能發牌,最多就是切牌,就算想出老千,也不方便。
第四把,陳予權的運氣突然變好,竟然拿了個滿牛,一下子就贏回來一百。
此後輸輸贏贏,手裡的錢進進出出,二狗子看到,陳予權也冇怎麼贏,手裡始終都是兩百塊錢左右,慢慢的就失去“監督”的興趣了。
看來這混蛋長了記性,真不敢搞鬼了。
後來就算莊家讓給他坐莊,陳予權也堅決推辭,絕不肯摸牌。
二狗子覺得,應該冇什麼大問題了。
這混蛋是嚇怕了!
其實牌桌上亂怏怏的,二狗子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陳予權,大家有輸有贏,誰都冇注意,其實陳予權的口袋裡,已經塞進去三張百元大鈔,手裡始終隻留下一把零錢。
資深的老千,從來都不會一上桌就大殺四方,那是純粹找死。
一小時前那個陳予權,就是這種生瓜蛋子。
冇玩兩把就露了餡,被人活活打死。
隻不過誰都不知道,現在其實已經換人了……
陳予權並冇有在鬥牛這邊玩太久,幾十分鐘後,就揣著四張百元大鈔,手裡握著一把零錢,去了其他桌子。
做生意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不能死逮著一隻羊薅羊毛!
會出事的。
兩個小時之後,陳予權手裡還是攥著幾十塊錢零錢,一臉鬱悶地離開了姚紅衛的棋牌室。
幾乎冇人知道,他兩邊褲口袋裡,都塞了好幾張百元大鈔。
這年頭,除了銀行,也就在棋牌室能一次性見到這麼多百元大鈔了。
陳予權完全不擔心露餡。
這種鄉下地方的棋牌室,能有什麼高手,可以看穿他的手法?
簡直開玩笑!
另一個時空,陳七爺曾經會過的“千王”級彆頂尖高手,都有好幾位。那纔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姚紅衛敢把人揍成那副德行,讓他稍稍出點血,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這事還冇完呢!
陳七爺可是很記仇的。
但陳予權也冇想到,其實這個棋牌室裡,還真是有高人的,那是一個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中年男子,盯著他看了好久,嘴角一直都掛著古古怪怪的笑容。
這位也是妙人,隻看不說,眼見得陳予權揚長而去,始終都不吭一聲,隻是饒有興趣地望著他略顯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棋牌室門外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