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晟看到林氏眼底一縷冷意,本身也心虛,冇再堅持。
蘇晚吟鬆了口氣,不料裴明奕似笑非笑,“不怕。她犯了天大的錯,本王恕她無罪。夫人可放心了?”
林氏笑容微凝,忙垂首,“臣婦不敢。那···便請王爺多多包涵了。”
直到進了宴客廳,裴明奕的目光還時不時往過瞟,蘇晚吟手裡的帕子都快絞碎了。
林氏以為她害怕,“晉王要找麻煩也是衝著將軍,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他為難你說不過去。”
林氏安慰蘇晚吟,也是安慰自己。
希望一切都如她所言。
裴明奕因軍糧一事要結案,正聞訊細節。
這點小事哪用得著他親臨,蘇晟如履薄冰,每個字都在腦裡過兩遍纔敢出口。
蘇晚吟接過如煙遞來的茶盤,深吸一口氣,心想上次在茶樓已經把人哄好了,今兒他應該不敢青天白日對自己怎麼樣吧?
嗯···應該不會。
可前腳剛邁進門檻就覺那霸道戲虐的視線落在了頭頂,蘇晟見此便閉上了嘴。
落針可聞的寂靜真是煎熬,蘇晚吟若無其事上前,“王爺,請用茶。”
“蘇將軍繼續。”裴明奕的目光從茶杯過渡到她腕子上,雖如蜻蜓點水,卻照樣讓她覺得手腕發燙。
蘇晟接著道,“是微臣處置不周,給鎮撫司添麻煩了。該微臣親自去,勞王爺移架,微臣惶恐。”
裴明奕用茶蓋撇去浮沫,隻看了一眼便麵露不喜,“聽聞蘇小姐沏茶手藝不錯,去年承毅侯嫡孫程時安生辰,賓客用的都是蘇小姐煮的茶。”
蘇晚吟呼吸微頓,預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手裡的茶盞被他隨意一放,茶水溢了一片,“聽說那日整個程府都飄香,許多文人雅士至今讚歎,本王倒是好奇什麼茶煮得這般讓人難忘?”
“雕蟲小技,旁人給侯府麵子罷了。”蘇晚吟答得也利索。
裴明奕眯眼,“看來在蘇小姐心裡,本王比不上你未婚夫重要。”
怎麼又和程時安掛上鉤了?她若是重生在孃胎裡,定親的時候必跳出肚子來阻止。
蘇晟先怕了,“那些人怎能與王爺相提並論,小女不敢在您麵前獻醜罷了。既王爺不嫌棄,晚兒便煮上一壺。”
他想,順著晉王總不會錯,而且既知道晚兒有婚約,怎的不收斂收斂那眼神?
蘇晚吟冇辦法,隻能讓如煙準備好東西,自己當著裴明奕的麵淨手點香,開始煮茶。
程時安生辰在十月中旬,當時是用甘蔗烤紅茶,一來新鮮,二來氣味清甜。如今六月初,哪有甘蔗。
她便讓如煙取了盤龍眼,素手去皮,加麥冬放茶爐備用,再取些許白茶,以沸水潤一遍,出湯六次,與龍眼、麥冬一起煮。
片刻功夫,白茶的毫香順著熱氣飄在屋子裡,淡淡的龍眼清香緊隨其後,待茶水煮沸,香味如剝花瓣似的,一層比一層濃烈。
關火後,再放入幾朵新鮮玫瑰以餘溫浸潤,花香中和了茶的霸道,入口更醇厚圓潤。
蘇晚吟有條不紊開始沏茶,那雙手在光暈下如白玉細膩,像畫中白蘭。
裴明奕心想,難怪姓嚴那小子說起她的手來一副冇了魂的樣子。
她親自奉上,人從眼前過的時候似乎連衣裳都沾了茶香,要不是地方不對,裴明奕真想···
“確實彆出心裁。”他輕輕抿了口,其實男子不太喜歡水果、玫瑰的香味,但光是看著眼前的人就足夠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