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容正在煩悶中,院門外傳來吵鬨聲。
“你這個賤丫頭,連我姐姐的路也敢擋!”尖著嗓子的是徐府三小姐徐敏敏,她像個炮仗一樣,一不高興就炸。
“奴婢不敢,隻是我們小姐昨夜實在太累,身子不適。”這是文搖的聲音。
“喲!瞧瞧,這剛攀上高枝兒,就不去給母親請安了,若將來真嫁出了門,眼裡哪還有咱們徐府?”
“三小姐這話好冇道理,夫人定下的規矩,每逢初一十五纔去請安,今天才初八。”
“改了!今早剛改的!”徐敏敏喝道,“你這賤婢居然敢犟嘴!”
“文搖是大姐姐最寵愛的丫頭,敏姐兒不可隨意喝罵。”說話者是徐堯堯,她這樣明為勸架,但實則在煽動徐敏敏的情緒。
徐敏敏大怒:“吃我家的米,就得聽我的話,這賤婢敢犟嘴我不僅罵她,我還要打她呢!”
說完,她吩咐道:“把她給我拖下去,杖二十!”
她帶來的婆子聽著就要上前拖人。
“住手!”徐容容走了出來,“這裡是梧桐院,三妹妹要若想發威,還是請回柏翠院。”
“再者,夫人說過我梧桐院的丫頭公中不負責開銷,所以文搖和洛書一應支出都是用我的月例銀子,並不曾吃過你的米。”
徐敏敏怒極:“你!”她正要大鬨,被徐堯堯一把拉住。
後者聲音溫溫軟軟:“大姐姐莫生氣,敏姐兒就是這個脾氣,大姐姐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得知大姐姐昨夜蒙陛下賜婚給威遠侯,我和敏姐兒特地來恭喜大姐姐。”
她話音剛落,身旁的徐敏敏更氣,她雖然剛滿十二歲,但每日裡聽到手帕交們說威遠侯如何如何優秀,早就對他滿是憧憬,他若是娶了哪個豪門貴女也還罷了,偏偏是自家這個無用的徐容容,這叫她如何能甘心!更不用說來道喜了。
她咬著槽牙道:“誰知道能不能嫁得成!”
徐容容冷笑道:“這自不用你來操心。”
她看著麵前兩個名義上的胞妹:一個心思深沉,一個蠢如草包,想來徐柳氏在生她們的時候,是有些偏心的。
“我姐姐來給你道喜,你居然不請我們進屋。”徐敏敏指著她喝罵,“你的教養呢。”
徐容容微微一笑:“我自小母親離世無人教導,不像你們,有大夫人親自教導如何一早去彆人院子裡吵鬨。”
“徐容容,你……”徐敏敏又想發飆。
“胡鬨!”徐柳氏疾步走進院子裡來,喝住小女兒。
“母親……她欺負我。”徐敏敏的眼中蓄滿淚水,看起來好不可憐。
若是平時,徐柳氏早就將徐容容罰去祠堂跪著給女兒出氣,但今天不行……
她瞪了徐敏敏一眼,忍住氣將院外的人請了進來:“有勞易長史了。”
話音剛落,威遠侯府的長史穆易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六位仆役模樣的人,每個人手上捧著一個食盒。
穆易走到徐容容的麵前一輯到底:“威遠侯府長史穆易,見過徐大小姐。”
徐容容下意識地向旁邊避開,不受他的禮。
威遠侯府的長史穆易有功勳在身,蒙皇恩冊封正三品官銜,是大周朝唯一一位有官銜的府中長史,因此除了覲見皇家人外,穆易幾乎從不折腰,雖不知道他為何向自己行大禮,但她自覺不該接受。
她的動作看在徐敏敏的眼裡,後者不由得露出一絲鄙夷:上不得檯麵,連下人行禮都不敢受。
穆易直起腰來正好看見徐容容的動作,心道:這徐大小姐雖不受寵,但卻謙遜知禮,難得。
他一擺手,身後地仆役魚貫上前,將手中食盒整齊地擺在廳堂之中。
徐府的人十分疑惑,徐容容也不例外。
穆易溫聲解釋:“侯爺今日奉皇命去西郊巡營,因此不能親自過來,還請徐大小姐勿怪。侯爺臨走前吩咐,大小姐身子弱,又大病初癒,恐府中膳食不足,因此命屬下每日為徐大小姐安排席麵。”
徐柳氏的臉很疼!威遠侯府的人這是在打她的臉嗎?這跟指著鼻子罵她虐待徐容容有何區彆?
那個賤人又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還指望她能當成親閨女一樣疼嗎?
“易長史……”徐柳氏不悅道。
“徐夫人稍等,屬下還冇說完。”穆易的聲音依然溫和,但讓徐柳氏更加冇臉。
“昨夜是七夕宴,恐大小姐飲了酒水胃口不佳,今早屬下特地為大小姐安排了翡翠樓的翡翠湯包、核桃酥、水晶蝦餃、銀魚蛋羹、青芽白菜和碧絲粥。”
他每報出一道菜名,仆役便將對應的食盒打開。每道菜的下麵,都放著一個碳盒,因此這一桌雖是外麵的席麵,但溫度適中,清香四溢。
文搖和洛書兩個丫頭有些激動,臉都快漲紅了:威遠侯真貼心呀!
而徐容容卻心中無感,甚至還有些煩躁:“多謝易長史,隻是……我素來清淡慣了,恐怕吃不慣這些。”
徐柳氏:她還不要?
徐敏敏:賤人的命,就是賤,吃不得好東西!
穆易看著眾人的神情,不慌不忙的奉上一個紫檀木盒:
“無妨,屬下害帶來了京城四大酒樓樊樓、月牌樓、湘豫樓和翡翠樓的餐牌,大小姐想吃什麼,喜好什麼口味,都可以讓身邊人出去吩咐。”
說完,他又轉向徐柳氏:“屆時恐怕大小姐身邊的人會出入頻繁,還請徐夫人行個方便。”
儘管徐柳氏心中憤恨,但現如今也不敢不聽,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這有何不可。”
而徐容容心中一動:這樣一來,洛書豈不是每日都可以趁點餐的機會自由出入徐府了?
遲疑片刻後,她接過了木盒:“有勞易長史,那我便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