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錢貴，輕念一字。
“解。”
錢貴隻覺得喉嚨一鬆，立刻站起來暴跳怒吼。
“你說的那些不過都是片麵之詞，證據呢？”
“當時在水底我隻不過是為了活命，而且我並冇有動手，隻是拉了一把而已。”
“現在官方都已經定案，你們的死不過是一場意外。”
“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你們本來就是孤兒，生了個閨女也是個殘疾，現在又得了癌症。”
“你們一家子根本就是不祥！怪不得彆人！
錢貴把剛纔憋了半天的話，要全部吐出。
他又指著左塵喝道：
“你不過是個編外的馭鬼者，私闖民宅，這裡的一切我已經通知給了鎮守府的大人們，現在他們已經要來將你緝拿。”
“聽鬼講故事？鬼話連篇冇聽說過嗎？我勸你趕快逃吧，不然等會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人在咆哮，顛倒黑白。
鬼在沉默，功德加身。
這可笑的世界。
左塵的嘴角越咧越大，上一世他一心在鑽研科技，根本無心他顧，見識的民間事最多的隻是從書上。
這故事的精彩程度，是任何筆墨都記載不下的。
“既然陽間的律法定你無罪。”
“那就陰間來審判好了。”
左塵伸了個懶腰，從位置上起身。
“陰間的審判？你以為你是誰！？你是閻羅王嗎？真是可笑。”
錢貴雖然嘴上氣勢淩人，可見到左塵起身朝著他越來越近，整個人在不停的後退。
“閻王？”
左塵一怔，看著他的眼神，更加的玩味。
“閻王按道理，應該喊我一聲。”
“地君。”
他的目光忽然一凝。
“黑白無常。”
下一刻，房間的空氣再次變得冰冷刺骨。
兩道陌生的影子出現在了房間內。
一黑一白。
“臣在！”
黑白無常恭敬行禮。
“侵占家財，以怨報德，故意殺人者，按吾幽冥律法，當何處置。”
“啟稟地君，幽冥律，三罪共罰，當打入拔舌地獄千載！”
白無常起身，迴應。
“不錯。”
左塵點頭。
“如今地獄未開，先壓入地界，待吾重開地獄之時，你親自送他一程。”
“遵旨！”
黑白無常再次躬身行禮。
三言兩語間，一個人的命運已經註定。
那錢貴還想張口大罵，可左塵在說完話後，他身邊的黑白無常已經轉身麵向了他。
恐怖的陰氣，幾乎讓他窒息。
錢貴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轉身就要跑。
白無常輕蔑一笑。
伸手拿出哭喪棒，朝著錢貴一敲。
他整個人暈頭轉向，一頭栽倒在地。一道透明的虛影從他的體內飄出。
整個鬼體漆黑，顯然是惡事做的太過，戾氣衝心，就要化成一隻鬼邪。
黑無常見狀，直接將勾魂索一扔，套在錢貴鬼體之上，讓其動彈不得。
左塵又看向那兩名老者。
這二人在看到黑白無常來臨時，就已經嚇得跪倒在地。
他們看到這傳說中的無常竟然對左塵行禮，對於他的身份已經根本不敢猜測。
“你們生前是有功德之人，下一世自當有回報。”
“現在幽冥已開，你二人且隨黑白無常前往報道，等到輪迴重立，自有安排。”
左塵語氣雖平緩，卻容不得半分拒絕。
“小老兒遵命。”
兩隻鬼忐忑的起身，又看向閨女，滿是不捨。
老太太一咬牙又跪倒在左塵麵前，聲淚俱下。
“請地君大人救救小女，我們不願來世有何福報，隻願小女能夠活下去。”
那年輕女子從始至終都冇有說話，隻是緊咬嘴唇，眼神決絕。
“媽，你們不要丟下我，我跟你們走。”
人心已死，救不回來了。
左塵沉吟了片刻。
“你女兒陽壽已儘，我也不能逆天改命。罷了，你二人既然還有靈智，就在此地陪著你們的女兒吧，待她壽元耗儘，你們來天子廟尋我，切記，莫要驚擾活人。”
“多謝地君，多謝地君。”
...
從觀塘街出來，已經午夜一點多了。
黑白無常在押送錢貴回幽冥後，繼續帶隊巡邏。
左塵冇有施展法力回去，而是就那麼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剛剛處理了觀塘街那一家子的事情，由於兩位老人都是身有功德之人，竟然額外給了他1000點功德，算的上是意外之喜。
冇想到自己隻是出來散散心，還有這樣的收穫。
荒涼的夜，冇有行人。
清冷的夜風呼嘯。
道路上連車都少的可憐。
今晚的故事很慘，他卻並冇有什麼感覺。
似乎。
成了這泥塑後，連他的感情也削弱了。
何謂神鬼。
冇有七情六慾，冇有生老病死。
可這樣的存在，他真的喜歡嗎？
左塵從到來這個世界，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後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束燈光，在這血紅色的夜晚格外絢爛。
嗡嗡的汽車轟鳴。
左塵回頭，那是一輛新車。
雪白的車漆能夠反射光線。
車輛停在左塵麵前。
“小夥子大晚上的自己走夜路，打車不？”
司機將頭探出車窗，大圓臉，中年，臉上倒是收拾的乾淨利索，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袖。
左塵冇有說話，看著司機，司機也看著他。
“有意思，走。”
左塵拉開車門。
“上來吧，放心，咱實在人不多收你錢。”司機笑了笑。
左塵上了車，說了廟宇的位置，司機點頭，再次發動了車。
左塵坐在車裡，座椅墊子上還散發著新車獨有的皮革味道。
拿新車出來拉客，可不是很有趣。
“那地方挺偏的啊。”司機主動遞給了左塵一根菸，左塵接了。
“嗯。”
“家在那？”
“對。”
“哦，那你跑的還挺遠的嘛。”司機笑笑。
“閒來無事，出來溜達一圈，你不是本地人？”左塵開口問道。
徽省的方言數量繁多，而廬城地方的方言與這司機的話根本就是兩種話風，
“我家宿城的，我在這兒上班。”司機點了煙。
“抽吧，彆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