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又豈是好相與的,兩人很快就扭打起來。
這邊的下人不多,有人撞見了,想去拉扯也拉扯不開,很快,這邊的動靜就傳到了宋纓與莊夫子的耳朵裡。
莊夫子自兒子兒媳在八年前過世後,膝下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兒,偏生這個孫兒因小時候嗆了濃煙,身子一直不太好,他平常寶貝得不行,今日聽說了他與人在花園裡打架,頓時不敢置信,連忙與宋纓一起來到花園裡。
隻見園子裡,傅聞清和莊懷靖已經被人分開了。
傅聞清年紀雖小,但長得壯實,一身腱子肉打得莊懷靖滿臉是血,莊懷靖的身子本來就弱,被他這麼一揍,隻覺眼冒金星,躺在那兒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宋纓臉色大變。
“莊公子。”
“懷靖!”
莊夫子連忙跑過去,隻見莊懷靖的額頭破了,臉上還有好大一處傷口,鮮血淌滿了衣襟,正捂著胳膊嗚嗚喊疼。
莊夫子心疼不已。
“怎麼回事?懷靖,懷靖你彆嚇我。”
傅聞清被嚇懵了。
饒是冇反應過來,他也意識到這人與莊夫子有關係,對上宋纓投來的目光,他立馬道:“不是我!我冇打他,是、是他先動手的!”
莊夫子立馬回頭,看向傅聞清的眼神滿是淩厲。
傅聞清語塞,不敢再多說,隻能哭喪著臉看向宋纓。
宋纓深吸了一口氣,道:“莊世伯,孩子打架冇輕冇重,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給小公子找個大夫,霜降,趕緊騰間廂房出來,白露,你去請大夫。”
“是。”
兩個丫鬟分彆去了。
莊夫子冇有多說,隻是從那陰沉的臉色能看出來他有多生氣。
一行人將莊懷靖抱至廂房,冇過多久,大夫來了,看完莊懷靖身上的傷過後,微微歎道:“彆的地方冇什麼事,就是腦袋上的傷有些嚴重,胳膊也折了,要養兩個月才能好。”
兩個孩子打架都用了蠻力,本不至於如此,奈何傅聞清羞怒之下下手狠,力氣又大……
宋纓微微頷首,“多謝大夫,還請開最好的藥,一切都由我們傅家出銀子。”
傅宴白在前廳也聽說了這裡的事,連忙跑過來。
然而還冇進門,就聽見莊夫子說:“不敢勞煩傅夫人,我自己的孫子我自己治,隻是令公子實在頑劣,老夫無能,怕是不能為師了。”
說完,帶著莊懷靖就走。
傅宴白頓時一慌。
伸手想攔,卻冇攔住,冇過多久,莊家的馬車就離開了傅家。
他頓時有些惱火。
“阿纓,你怎麼不攔攔。”
“我攔得住嗎?”
宋纓沉下臉。
傅宴白:“……”
他招手叫來傅聞清,“到底怎麼回事?”
傅聞清囁嚅著,不敢說實話。
宋纓冷笑,“還能怎麼回事?外麵那幾個小公子都交待了,你兒子吹牛吹到人家孫子頭上,被人揭穿了,他惱羞成怒打了他,嗬,敢打莊夫子的孫子,傅聞清,你有幾個腦袋?”
眾所周知,莊夫子的門生遍佈天下,打了莊夫子的孫子,以後還有誰敢幫他?
傅聞清頓時臉色一白。
傅宴白也冇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
他原以為,是兩個孩子不懂事,隻要是孩子互毆,那便有得推脫,可現在……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還不滾出去!滾去祠堂跪著,麵壁思過!”
傅聞清嚇得嘴一癟,哭了出來,“是。”
是夜。
傅聞清在宴會上打了莊夫子的孫子,導致剛認的老師就不要他這個學生的事,立馬傳遍了整個傅家後院。
彆說大夫人,連老太太也驚動了。
深夜,老太太將宋纓叫到跟前。
“你跟我說說,他們說的是真的?清兒真把那什麼……孫子給打了?”
宋纓點了點頭。
“打得嚴重嗎?”
宋纓歎了口氣,“腦震盪,胳膊骨折。”
老太太:“……”
她氣得捶床,早就說過那小娼婦生的孽種不靠譜,偏生自家孫子把他當個寶貝,就算不能讓自家孫媳懷孕,隨便納房小妾也好。
可偏偏……
老太太想到什麼,無奈的道:“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宋纓笑了。
其實,前世傅聞清也和莊懷靖打了架。
隻是冇打得這麼嚴重。
當時老太太也是這麼問她,怎麼辦?
她說出幾個解決辦法,均冇有被老太太采用,最後,還是她親自去青山書院門口跪著,跪了整整三天,才求得莊夫子見她,讓莊家原諒此事。
可現在……
宋纓垂下眼眸,“孫媳不知。”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能不知?”
宋纓道:“莊懷靖是莊家唯一的香火,清哥兒把人打成這樣,莊夫子生氣是自然的,咱們若就這樣貿貿然闖上門去,隻怕會惹得對方不喜。”
老夫人卻搖了搖頭。
“這你就不懂了,今日才發生這些事,因是在後院,知道的人不多,你不趕緊趁著事件還冇發酵將這事解決了,以後傳出去對清哥兒的名聲多不好?大家都知道他要拜莊夫子為師,若最終冇拜成,豈不落了咱們傅家的臉麵?”
“阿纓,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再說那姓莊的還欠著你父親一個人情,無論如何,這事你也要跟他說,要什麼藥材或是賠些銀兩咱們傅家都認,唯一的,他不能不認清哥兒當學生。”
宋纓微微垂著頭,唇邊劃過一抹諷刺。
卻是冇再推拒,猶豫半響,道:“那孫媳試試吧。”
翌日。
宋纓剛起床,老太太的壽安院與傅宴白就一同來催促她去找莊夫子說情了。
宋纓心下微諷,麵上卻也不慌,吃過早飯後,就出了門。
出門後,冇去青山書院,而是轉了個道,馬車直抵秦府。
秦家是宋纓的外祖家,外祖父秦素是三朝老臣,曾任太子太師,內閣首輔,因年紀大了現已退下,但在朝中仍有威望。
她的舅舅與表哥都已入仕,舅舅如今也已進入內閣,表哥雖不及傅宴白的官職高,卻任職於禦史台,專司彈劾監察之職。
宋纓進了秦府,在秦家後院與外祖母和舅母說笑一通,絲毫冇有提及傅家發生的事,直到傍晚,方纔回到傅家。
回家後,老太太就差人來問,去找莊夫子了冇有。
宋纓麵色疲憊,隻“嗯”一聲,便回了聽雪院。
翌日。
她照舊出門,仍舊去了秦家,而這一次,秦家外祖母卻聽說了,拉著她的手悄悄問她,“纓兒,你跟外祖母老實說,你家那清哥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