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張揚和寒七送來了一屋子的賬本，堆在了陳府的前廳，李大人被五花大綁跪在了中央，他神情渙散，彷彿失了魂兒一樣。
頹然地癱坐在地上，望著那一屋子的賬本，就像是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寒旭堯和陳溫在蘭罄苑說著家常，寒七過來彙報，兩人起身前往陳府前廳。
燕洛璃睡了一陣，醒來後人精神了許多。
打量屋子，看到蘭兒和小曼守在一邊，靠在椅子上，都睡著了。
看看天色暗了下來，想來賬本已經送到。
“蘭兒，小曼，我們去前廳看看。”
兩個丫頭迅速醒過來，揉了揉眼睛，取了一間披風給燕洛璃穿上，三人一同往前麵走。
蘭兒環顧四周，這偌大的府邸，那些仆人丫鬟們，都是行色匆匆，每個人的臉上彷彿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
到了晚上，府邸裡陰森的感覺就更加的明顯。
蘭兒不由的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小姐，我覺得這府裡，怪怪的，毛骨悚然的。”
“彆多想，我們辦完事，就馬上離開。”
燕洛璃淡然地說著，看向身旁的小曼，小曼衝著她點了點頭。
“蘭兒，你去問問寒七現在的情況，我們不好貿然進去。”
燕洛璃知會了一句，蘭兒加快腳步，小跑著離開。
通往前廳的路上，隻剩下了小曼和燕洛璃。
“我之前有聽聞，這陳大人有一位兄長，叫陳定，不過在幾年前就瘋了，不知現在是生是死。”
燕洛璃猜想，這府中怪異的氛圍，或許和這陳定有關。
“小姐猜想的不錯，那陳定還活著，關在後麵的湖心小島上，那是陳府的禁地，隻有一座細小的木橋通往那裡。
奴婢還聽說，那陳定每月十五都會出來殺人，得見了人血纔會回去，所以早年在這裡，惹下不少的麻煩。
後來，陳溫大人把他關了起來，每月十五子時之前都會送進去一個活人。”
簡直是喪心病狂，燕洛璃眉頭不由的一蹙，聽小曼的描述，她清冷的眼底劃過一絲懷疑，那陳定許不是瘋了。
“你再查查這陳家兄弟。”
小曼點點頭，兩人小聲說話的時候，也就慢悠悠地走到了前廳門口。
蘭兒和寒七站在那裡，見燕洛璃過來，迎了上去。
“王妃，進去吧。”
寒七說著，領著燕洛璃徑直走了進去，在寒旭堯的身邊入座。
兩人對視一眼，從外麵請來的帳房先生們正在盤帳，大家都坐在那裡，默默的等待。
燕洛璃提起袖子，掩了半邊的臉，湊到寒旭堯麵前。
“現在什麼情況？”
地上的賬本堆積如山，想來是為了增加工作量而刻意為之，可是誰也冇想到，寒旭堯會用這招，此刻屋子裡算盤聲音啪啪的響，就像是一顆顆的石頭落在陳溫和李大人的心頭。
“你不都看見了嘛。”
寒旭堯淡然的迴應了一句，眸子裡劃過一絲陰冷。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燕洛璃嘴角勾起，難怪會自動請命，那蕭鄭元定想不到，他的調虎離山，到了寒旭堯這裡卻是順水推舟。
她心底，現在是一個大寫的服，久經沙場的鐵麵戰神，怎麼會打冇有把握的仗。
“寒七，去備點吃的來！”
睡了這麼久醒來，她定還冇有吃東西，一會兒該餓了。
陳溫抬眸看了一眼上坐的兩人，湊在一起不知說著什麼悄悄話。
像是霜打過的茄子一般的臉努力的保持鎮定，以掩蓋內心的忐忑。
賬目還冇有結果，寒旭堯和燕洛璃就坐在那裡等著。
不一會兒，寒七買了燒鵝回來，遠遠的就聞到了香味兒，燕洛璃肚子抗議，抬頭看向外麵。
寒七將美食遞給寒旭堯，寒旭堯將其打開，推到了燕洛璃麵前。
她淺淺一笑，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入口即化，唇齒留香，的確是上品。
想寒旭堯也冇吃東西呢，就拿起一個鵝腿，伸到了他麵前。
寒旭堯愣了一下，直接張嘴，一口咬了下去。
在屋子裡候著的那兩位大人，聞著香味兒也餓了，看著那桌上的燒鵝，暗暗咽口水。
陳溫心底一陣鬱悶，他精心準備的飯局和宴會冇有用武之地，現在還要坐在這裡，看他們兩個人甜甜蜜蜜的吃東西。
“王爺，李大人的賬冊，算好了。”
張揚拿著帳房先生寫好的覈算結果，送了過來。
李大人一口口水冇吞好，直接給嗆住了，縮在地上咳嗽了起來。
寒旭堯接過，上麵的結果顯示，賬目少了五十萬兩白銀。
“拿給他自己看。”
寒旭堯接過燕洛璃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手，銳利的目光落在了那地上的李大人身上。
李大人顫微微的接過，閉著眼睛，不敢看上麵的文字。
人哆嗦的厲害，緊張的氣息，蓋過了燒鵝的味道。
“五十萬兩，哪裡去了？”
冰冷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前廳，李大人和陳溫不自覺的一顫。
陳溫起身，將地上的李大人提了起來。
“李文豪，你解釋一下，經你手的八十萬兩賑災款，其中的五十萬兩，哪裡去了？！”
李文豪有了些反應，心道，那五十萬兩，一大半不都進大人您的口袋了嗎？可他不敢說，此刻他全家的性命都捏在了陳溫手裡。
“回，回大人、王爺，可能是還冇有記上去。”
陳溫慢慢鬆開揪著李文豪衣襟的手，李文豪又像是一顆焉了的白菜，滑落在地。
“王爺，最近資金流動巨大，冇被記上去，也是有可能的，你，還不告訴王爺，那五十萬兩都用在哪裡了。”
說著，陳溫俯身，輕輕拍了拍地上的李文豪，眼底劃過一抹殺意。
李文豪低頭思索著，定了定神，開始回答。
“那些錢，用來買米，還有衣物布料，商家缺貨，還冇有送來。”
查無對證，反正錢是花出去了，隻要冇有證據，就查不到。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寒旭堯嘴角微微一揚。
“張揚！”
話落，張揚就領人抬了幾口大箱子進來，箱子上都貼著通州府衙的封條。
箱子打開，裡麵全是白花花的銀錠。
張揚取了一個反過來，銀錠的下方刻著“京都天寶二年三月製”。
“王爺，這是今年剛製的，是賑災銀啊！”
將手中的銀錠呈上之後，張揚檢視了所有的箱子，足足五大箱，裡麵都是賑災的白銀，共計二十萬兩。
寒旭堯將銀子丟在了李文豪麵前，李文豪已經啞口無言。
“王爺，微臣之罪，微臣……”
話未說完，不知何時，陳溫手底已經握了一把匕首，快步上前，一刀捅在了李文豪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