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頗雖然年老,但說話依舊還是非常直來直去的。
虞信點了點頭,道:“這種事情我們當然清楚,但如果那樣會發生什麼,武襄君你想過嗎?”
廉頗哼了一聲,道:“那樣的話,趙括就會獲得他應有的功勞,老夫也不需要心懷愧疚!”
虞信搖了搖頭,道:“那樣的話,公室派就會擁有平原君,平陽君和趙括三名君候,而你、我、藺卿這三位士人派領袖卻隻都是上卿!三名君候對三名上卿,傻子都不會看好我們士人派。到時候公室派政府裡有平原君這個相邦,軍隊裡有趙括這種名將,我們就全完了,你明白了嗎?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虞信一番反問,讓廉頗有些回答不上,但老將軍把頭一梗,道:“你讓人在邯鄲傳播謠言,又在大王麵前進言,把趙括的功勞貪墨到老夫身上,那就是不對!”
虞信歎了一口氣,道:“武襄君啊,政治這種東西隻有你死我活,又哪裡來的對錯呢?難道我們士人派從此被一路打壓,最終被平原君和趙括他們趕儘殺絕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有多少人依附著我們,想要跟隨著我們幫助大王和趙國創下一番大事業,難道你就忍心因為你的這點羞恥心而徹底葬送他們的前途嗎?”
廉頗徹底啞然。
藺相如歎了一口氣,道:“廉兄,你我相識數十年,你的憤怒和顧慮我又如何不知道呢?可如今平原君權力日盛,我們原本就隻能憑藉你在軍中的威望支撐,可現在趙括……唉,我們也是無可奈何啊。”
廉頗沉默良久,同樣是一聲長歎:“想不到老夫戎馬一生,最後卻還是要做出這樣的事情!罷罷罷,這酒——不吃也罷!”
說完,廉頗徑直起身,直接離開了虞信的府邸。
虞信看著廉頗離去的背影,問道:“藺卿,武襄君他……”
藺相如有些出神,好一會之後才道:“無妨,他會想通的。”
虞信這才放心的點頭,道:“如此最好不過了。但此事還不能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們必須要想辦法限製趙括,不能再讓趙括有這樣的發揮了。”
藺相如有些遲疑,道:“虞卿,趙括遲早會知道我們做的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去招惹他吧。”
虞信不以為然的說道:“就是要趁熱打鐵纔好,再說了,就算趙括知道又能如何?他根本冇有證據,拿我們一點辦法都冇有。藺卿,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親自謀劃的。”
說這番話的時候虞信相當自信。
區區一個趙括,才二十五歲,指揮打仗或許可以,但說到政治鬥爭官場這些東西,趙括就是一個菜雞罷了。
趙括,憑什麼和虞信鬥?
……
上大夫樓昌府。
樓昌是樓氏這一代的家主,樓氏則是趙氏王族的分支,樓昌如今出任的是趙國禦史(相當於趙王的秘書長),深得趙王信任,基本上趙王釋出的命令都是要從樓昌這邊過一遍手,然後再傳達下去。
此刻,樓昌正在自己的書房之中接見一位來自關中的秘密來客。
樓昌盯著麵前之人冷冷的說道:“紀新飄,你上次不是說過了,隻要我幫你們散播用趙括替換廉頗的謠言,再在大王麵前進言換掉廉頗,我樓氏和你們秦國之間的糾葛就徹底結束了嗎?”
名叫紀新飄這名中年男子長相頗為陰鷙,一雙三角眼精光閃爍一看就不是好人,聞言之後笑了一笑,道:“樓大夫說話何必如此絕情呢?令尊樓緩當年也是在我們秦國出任過相邦的,難道就一點情誼都不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