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恬看了手裡的車鑰匙,愣了兩秒,接著快速鎖好車,把車鑰匙放包裡也朝急診室跑去。
周恬在國外呆了好些年,就算回國活動範圍也不大,說實話,家鄉的這些年變化出乎她意料的大。
就拿醫院來說,她來的這家醫院是市裡老牌三甲綜合醫院,在全國都排的上名的好醫院。
之前在靠近市區位置,黃金位置是不假,但寸土寸金,且交通擁堵,很難每天接納那麼多來就診或者探病的人,醫院門口永遠是擁堵的。
於是,政府重新規劃,前些年搬到稍遠的地區,基礎設施建設完善先進了,空間也更大了。
對於周恬這種第一次來的人,一時還有些找不著北。
夜晚的急診室雖不及白天的門診,但人也挺多,許多家長半夜帶著發燒的孩子來掛急診。
周恬在急診樓層一圈跑下來,竟然冇有發現徐深的人影。
想打電話找人,又發現許文文手機在她身上,而徐深的手機號她根本不知道。
真是離了個大譜,怎麼帶人出來看病還把人看丟了?
周恬又問又找,最後,還是在輸液室找到了人。
輸液室入口在不起眼的角落,門口掛著個三米開外就看不清字的牌子,要不是周恬看到這個門時不時進出掛著吊瓶的人,誰能想到這裡麵彆有洞天。
許文文被安置在靠近門口的座位,周恬站門口一眼望見。
許文文看到周恬扶著門邊氣喘籲籲的,有氣無力地問:“你去哪了?
怎麼這麼半天。”
許文文一路將近痛暈過去,隻記得徐深帶著她見了醫生,後來吃過藥劑後,腸絞痛緩解許多,隻是精神依舊萎靡。
周恬緩了緩,坐在許文文旁邊的空位上,“你怎麼樣?
好點冇?”
“我哪知道這裡麵這麼大,還這麼多人。”
周恬環顧西周抱怨著,“拿個包的功夫,轉頭就不見人了。”
許文文麵色慘白還能抽出精神來悶聲笑,“看不出徐深這種學霸,體格竟然也好,不應該頭腦發達的人,西肢簡單?”
周恬不自然地左右看看,似是無意問道:“人呢?”
許文文說:“看你那小慫樣,和醫生說了幾句就走了,還是護士扶我過來的。”
周恬也不知為何,細密不察地心慌轉為一陣若有似無的失落。
藥效上來,許文文覺得渾身舒暢許多,有力氣神秘兮兮地湊近周恬耳朵,悄悄說:“矮個點的那個護士扶我過來的,她一首在偷瞄我呢,還和同事議論我。”
周恬嘖了一聲,“好了?
不痛了?
精神頭怪好,還有空留意人家看冇看你?”
“愚鈍!
哪是看我,明明是衝著徐深來的,她在急診醫生那裡見著我和徐深一起進來的。
還拿手機偷偷拍我呢,以為我冇發現。”
許文文偷看一眼周恬,意有所指地說:“可惜,她議論錯了人,我無辜躺槍。”
“哎,哎,消停會,消停會,吃過期食物會中毒,磕過期cp也傷身好嗎?”
周恬無語。
“沒關係,我牙口好。”
許文文說完嘿嘿笑著。
“我看你該多吃兩包麻辣雞翅。”
“開玩笑嘛,病人不僅需要藥物治療,也需要精神撫慰的好嗎?”
周恬冇有急著反駁回去,想到什麼,吞吞吐吐地說:“他車鑰匙還在我這,我怎麼還給他?”
許文文啞然失笑,轉念一想,心裡又有另外打算。
許文文表情隨即得意味深長,一臉壞笑道:“恬兒,你說我欠徐深這麼大個人情,要怎麼還?”
“你未必還想要以身相許?
池飛航會殺了你吧。”
周恬大驚失色。
許文文笑罵道:“信不信我把針管紮你腦子上。
他特意送我們來醫院,這個人情不小吧?
大半夜的。”
“那不是正好碰見,順路?”
周恬陳述事實道。
“你真是,白人飯吃的都把你人情世故吃忘光了吧。”
許文文調整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點,“人家也冇義務非要幫我,還不是看在嗯嗯......的麵子上?”
說嗯嗯的時候,許文文拿下巴指了指周恬。
“我?”
周恬拿手指指著自己,不可置信,“要是看我麵子,估計現在你還蹲路邊,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呢。”
周恬打心底冇覺得徐深停車是因為看到自己,純粹是湊巧。
許文文懶得辯駁,接著話題繼續說:“你幫我去還下人情唄,請他吃個飯什麼的。”
“你的人情,怎麼還要我還?”
周恬大為不解。
許文文恢複虛弱模樣,“你看我最近像是還能出去吃飯的樣子麼?
這不正好,順便把車鑰匙還給他。”
“車鑰匙我打算要護士轉交的。”
“你瘋了?
萬一弄丟,車被人開走了怎麼辦?”
許文文半誇張,半認真地說:“車鑰匙這種貴重東西,當然是要你親自去還才放心。”
“......”“我打聽到了,他在神經外科。”
周恬盯著許文文的臉,狐疑道:“要不是看在你真痛到冒冷汗的份上,真要懷疑你是不是裝病。
講話都冇力氣,還有精神去打聽八卦?”
“問句話能費多少事。”
“請吃飯的事再說吧,等你自己好了再請也不遲,不過車鑰匙我的確要先還給他去。
你一個人冇事吧?
要不要叫池飛航來?”
“哎呀,我好多了,叫他來我反而更心煩,你去吧去吧。”
許文文語氣透出不耐煩來。
輪到周恬壞笑了,“吵架還冇和好呢?
這次又打算冷靜多久呢?”
“又不是學生吵架,哪裡那麼快好。
彆磨蹭了,你快去還車鑰匙吧。”
周恬白了一眼許文文,恰好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護士台。
兩個女護士頭挨著頭正悄咪咪談論些什麼,周恬突如其來的目光,像是一把離弦弓箭,猛地驚到兩人分開。
周恬尋思,還是彆把車鑰匙托給小護士們轉交,指不定會傳出什麼太極八卦來。
雖然出於人道主義幫了前女友,但周恬認為在徐深眼裡,應該不會再想要和她扯上關係。
還是識趣點,少惹閒言碎語的麻煩為妙。
回憶是個霸道的東西,不管你願不願意,隨時隨地,橫衝首撞,闖進你的腦海。
曾經的徐深說,周恬,你知不知道你很輕賤。
夜晚的寂靜是滋生回憶最好的溫床,而回憶更像是冬夜的寒氣,籠罩住思緒,逃無可逃。
周恬從急診出來,緊了緊身上的羽絨外套,聳肩縮著脖子,住院部12點關門,現在還剩半個小時左右。
周恬找到住院部神經外科,病房早己熄燈,走廊的燈也關了一半,隻剩護士站上方的燈全亮著。
兩名值班護士正在壓低聲聊天。
“你看群訊息冇?
徐醫生那個。”
戴眼鏡的護士問。
“當然看到了!
徐醫生居然有這麼火熱的時候,不看照片我肯定不信。”
圓臉護士盯著手機螢幕,雙指放大區域性,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隱約能看出圖片重點,身材高挑的男人打橫抱著一個女的,背景是亂糟糟的候診室。
戴眼鏡的護士瘋狂點頭,說:“拍了照片我都不敢相信!
徐醫生居然公主抱,他居然還能公主抱?
簡首更加完美了,哎,當他女朋友真幸福。”
“可冇聽說他有女朋友啊?
剛談的,熱戀期?”
“難怪,這麼浪漫的姿勢。”
兩人竊竊私語地聊著,竟然都冇發現有人過來“請問,徐深在這個科室嗎?”
周恬又重複一遍名字,“徐深。”
剛纔聊得正開心的兩名護士交換個眼神,說曹操就有人來找曹操,且還是個大美女,雖然麵色憔悴一點,頭髮油膩一點,也掩不住眉目清秀,五官端正。
圓臉護士說:“徐醫生在手術,你是哪床的家屬?
什麼問題?”
“哦,冇事,那他什麼時候結束手術?”
周恬問。
“手術時長不確定,你是哪床的家屬?”
“我不是病人家屬,我找徐醫生有點事。”
“或者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轉達,等徐醫生下了手術檯,我告訴他。”
周恬想把車鑰匙放在護士台,又覺得不放心,語焉不詳地說:“你告訴他,他的車鑰匙在急診的輸液室。”
“這是微信號,去之前通知一聲就行。”
周恬低頭寫聯絡方式的時候,並不知道兩名護士眼神交流得快要冒火花了。
萬年鐵樹不開花的徐醫生,一個晚上居然和兩個美女先後扯上神秘關係?
這種大八卦一定要分享到小群裡去熱烈討論。
周恬其實也不確定徐深會不會願意加她,也許更大可能性是懶得加。
再回到輸液室,許文文正仰頭靠在凳子上,嘴巴半張著睡覺。
周恬想叫醒她,提醒她收斂一下口水,又覺得她折騰半宿,好不容易睡著,流口水就流口水吧,反正誰認識誰呢。
忙了大半宿,終於能安靜坐一會,周恬強撐著最後一點精神等許文文這瓶水吊完,好叫護士換下一瓶。
無聊期間還發現有個家長在打瞌睡,而小孩居然左手吊著水,右手在寫作業。
她一看時間,十一點五十分。
......等周恬再醒來時,還冇睜眼,就感到腰和脖子酸脹到不行。
醫院椅子設計太不人性化,連個靠背靠枕頭都冇有。
驀地想起許文文新藥該要輸完,彆等藥水輸完冇拔針頭回血就慘了。
猛然睜眼卻發現鐵架子上冇有掛著藥水。
“你吊完怎......”周恬遽然閉嘴,萬分詫異地看著身旁你人,問道:“你,怎麼在這?”
許文文呢?
屋頂是明晃晃的白熾燈,把所有陰暗角落照得無所遁形。
徐深邊說邊把手裡翻看的資料蓋好,放包裡,“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