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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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陸遊的故事,李進隻把那個故事告訴秋兒和月兒,再也冇和彆人說過。

然後秋兒再負責說給聽雨樓中眾人聽,聽雨樓的人說給客人聽。

月兒則告訴王府中的丫鬟,丫鬟又會告訴其他下人,其他下人再外出告訴外麵的人。

經過這麼多週轉,關於瀟王偏將“陸遊”的事,絕對會散佈出眾多不同版本。

一旦事情變得眾口不一,真相也就會迷離起來。

這時候把那詩掛出來,一個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事情是存在的。

但又根本冇人能說的清到底真相如何,把人吸引過來的話題就有了。

……

京都大雪已經停了三日,雪卻冇散去。

德公剛走出書房,下人立即為他披上大衣,提著一盆炭火走在身側。

“老爺,今天還去聽雨樓嗎?”老仆人問道。

“我還未開口,你怎麼知道我想去那聽雨樓。”德公笑著問。

“嘿嘿,老爺你不知道嗎,這兩日聽雨樓鬨得沸沸揚揚,

據說有個瀟王老將前幾日在聽雨樓做了首很了不得詩,隨後憤懣而終,

好多文人才子都去看了,都說是好得不得了的詩呢。”

“噫?還有這事?”德公很意外,莫名的想起前幾天李進的種種怪異作為,隱約感覺有什麼事發生。

“難道是那小子在做什麼?老夫這便去看看,你去備車。”

老仆人剛要退下,又回頭補充道:“老爺,今早小姐也來問我你去不去聽雨樓,要不要…”

德公撫著鬍鬚一笑:“哦,難得啊,叫上吧。”

“是老爺,我這就去安排。”說著老仆人匆匆轉身離開了。

德公看著滿院子的雪,搖搖頭道:“阿嬌也想去啊,看來那小子確實厲害,可也不知對我王家是壞是好啊…”

……

月兒拉著衣袖,李進伸手就輕易穿上棉襖,月兒也低頭為他把綁腿細心的纏上。

此時天還冇完全亮,李進一如既往晨練跑步。

他這幾天的訓練量已經翻了好幾倍,身體也越來越好了。

在河邊跑了一會兒,遠遠的看見遠處陳鈺的馬車又出府了,應該是去上朝。

陳鈺的府邸距離王府不遠,李進之前跑步的時候,多次遇到陳鈺去上朝。

中間還跟陳鈺打了個照麵,陳鈺認出他,怕他又胡來,連滾帶爬的上了馬車,把鞋子都跑掉了。

李進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好心的撿了鞋子,追上前去還給陳鈺。

這番舉動讓陳鈺有些受寵若驚,不過覺得李進依舊是紈絝子弟。

今天,遠遠的李進看到有兩人身影跪在雪中,跟那陳大人在說什麼,但距離太遠聽不清。

陳大人似乎也在迴應,之後他甚至也要給兩人跪下,卻被急忙扶起來。

李進來了興趣,陳鈺可是翰林大學士,判東京國子監,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他下跪?

好奇心驅使下,李進加快速度跑過去,可剛剛那兩人行動隱秘,刻意不想被人發現,不一會就消失在街角,天色太暗,他隻得無功而返。

……

德公坐在馬車裡穿過街道,耳邊時不時會傳來一些有關聽雨樓的議論。

他靠著車壁,閉目思慮:“老夫總覺得這詩來得蹊蹺,李進剛裝整好聽雨樓,然後就有詩傳出了,還帶著個忠肝義膽的故事。”

阿嬌微微抬頭:“爺爺是說這是世子故意的嗎?”

“隻是臆測,不過我覺得差不了多少。”德公麵無表情。

“可世子也冇什麼才學,總不會…找人代寫的吧,可又有何人會幫他代寫呢,要知道以他的名聲…”阿嬌接話道。

“代寫自然不可能,可找人買一首總是行的。他大概以為一首詩就能當個噱頭,把人都引過來,若真是如此,我算是錯看他了。”

德公越說臉色越發不好看:“望江樓有晏相真跡,詠月閣有數不清的詩詞,難不成他隨便買一首就能好過眾多才學之士竭心之作?投機取巧,愚不可及!”

德公說著拍了一掌膝蓋,臉已經黑了:“還有,他如此做法明明就是把詩詞當成生意來做,有辱斯文。”

“最可氣的還是借用先人之名,以先人聖名來謀取財帛金銀,這是不忠不孝!”

德公說得滿臉怒色,花白的鬍子不斷抖動。

阿嬌緊張的道:“爺爺息怒,或許…或許另有隱情呢……”

“哼,你這丫頭,前些日子不是還恨他的嗎,現在倒開始幫他說話了。”老人瞪著眼睛道。

阿嬌微微一慌亂:“哪有,我隻是…隻是覺得眼見為實的好。”

德公搖搖頭也不說話了,一路無話,馬車很快就到了聽雨樓。

和德公所想的不一樣,他本以為隻是隨便弄首詩便來做噱頭,怎麼可能吸引到人。

可還冇到聽雨樓,酒樓前的河堤岸柳下,已經停了許多的馬車,還有人不斷進出。

德公驚疑了一陣,在阿嬌的攙扶下下車,走過幾步與兩個出來的書生擦肩而過。

“好詩,果然好詩啊!”

“是啊,讀來讓人心潮澎湃,小生恨不能立即棄筆從戎,報效國家,為皇上分憂啊!”

“陸遊老先生沙場殺伐一生,命不久矣之時尚思為國為民,如此才情和胸襟,實在令人佩服…”

“冇想到這京中還如如此才情雅緻之地,明日你我再相約此地瞻仰老先生風采如何?”

“正當如此…”

兩人說著匆匆走過,話雖快了些,卻全落在德公耳中,他越發驚疑。

到底是什麼詩詞,能讓書生如此推崇?

匆匆走進酒樓。

與平日清冷全然不同,這才一日不見,空蕩蕩的一樓大堂幾乎是滿座的!

大多都是文士裝扮,議論聲此起彼伏。

嚴昆掌櫃見他,連忙迎上來,將他帶上樓。

終於在三樓,德公看到了那傳言中的詩,裝裱並不華麗,就掛在正中梁柱上。

行書體的字蒼勁有力,筆鋒力道如同要透紙而過一般。

他默默讀了一遍,“噫”了一聲,又讀一遍,然後再讀……

腦中嗡嗡作響,忍不住後退幾步,嘴裡卻唸叨:“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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