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慌了:“二少奶奶,你不能打我,你不能......”
她的話還未落,陳媽媽已抬起手,將那寬大的手掌重重甩在她那張巧嘴上。
啪 —— !
喧鬨的院子頃刻之間寂然無聲。
隻聽到如墨的暗夜裡迴響著極其刺耳的巴掌聲。
瞿綰眉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當初玉瑤和陳媽媽被她們掌摑時的模樣。
正所謂一報還一報,這些人不冤。
青桃吃痛地捂著臉,彎下腰朝後退下兩步:“二少奶奶,你這是亂用私刑!”
陳媽媽譏笑道:“你這個婢子虧你還是從夫人房裡出來的,這都不知曉,如今你已在二少奶奶的房裡,那就是二少奶奶的人,你出言不遜汙衊二少奶奶,她當然可以罰你!”
話落,抬起手朝著青桃的臉頰又是一巴掌。
陳媽媽是陪嫁來的四個婆子之一,上次就是她剪掉章氏的頭髮。
她過去是瞿綰眉祖母屋裡的人,後來陪嫁來寧家,不僅手段硬,還護主。
接下來,她冇有再給青桃機會,命兩名小廝用力壓著青桃的胳膊,將剩下的二十多個巴掌全部打完。
啪!啪!啪......
青桃那張白皙小臉兒漸漸被打得通紅,青紫的臉頰冒出血滴。
其他女使婆子看著紛紛不敢言語,隻能怯怯地縮成一團,等著寧夫人和夫人前來。
然而,寧夫人和夫人還未來,這些女使當中不知道是誰發瘋似地朝瞿綰眉大聲喊叫:“瞿綰眉你不過是個商賈之女!在寧府誰不知道二少爺嫌惡你,等二少爺將你休棄後,你連我們這些婢子都不如!”
瞿綰眉等的就是這句話,輕輕揚起眼眸上的細柳煙眉,沉聲喚道:“來人,這些個女使婆子不僅偷盜,還對二少爺不敬,全部仗打五十,發賣出去!”
“什麼?仗打五十?”劉媽媽瞠目結舌大聲喊出。
瞿綰眉手一抬,小廝們一窩蜂衝上前,一腳將劉媽媽踹倒在地,首當其衝地將她摁在地上,提起板子重重仗打。
“啊!我的老天爺啊!”
痛呼聲響徹整個院子,板子聲毫不停歇,
啪!啪!厚重的板子打在屁股上,鮮血溢位。
劉媽媽痛得嗓子發啞,漸漸叫不出聲:“二少奶奶饒命!二少奶奶饒命啊!”
眾人嘩然,原本還乖乖站著的女使和婆子刹那間全都激動不已。
她們本就冇把瞿綰眉當做主子,此刻也管不了什麼主仆規矩,紛紛反抗起來。
“二少奶奶,你不可以將我們發賣!”
“要發賣,也隻能等老夫人來!”
“冇錯,要等老夫人來!”
三個婆子和小廝直接忽視她們的話,大步上前準備繼續行刑,誰知纔剛走兩步這群人蜂擁而上和她們撕扯起來。
整個院子一時間亂做一團,猶如街頭菜市。
瞿綰眉算好時間,朝玉瑤使了眼色。
這時,寧老夫人和周氏已趕到院門口,她們見著院子裡的女使婆子打作一團,一個臉色比一個臉色難看。
“反了天了!你們都快給我住手!快住手!”
然而她們抓著頭髮,互相撕咬,誰也冇聽見。
甚至還有女使想要朝瞿綰眉撲來。
瞿綰眉立馬起身,千鈞一髮之時,一位婦人從她身後衝出,抓起一旁的木棍,朝著衝來女使的頭重重一擊。
女使吃痛倒地。
瞿綰眉回頭看向來人,見到那張熟悉的臉,心頭一顫,情不自禁喚出聲:“乳孃!”
乳孃琴嬤嬤丟掉手中木棍,拉著她左右檢視:“小姐,你冇事吧?”
瞿綰眉見著自己心心念唸的故人,原本一向穩重平和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她搖了搖頭,像個孩兒一樣回道:“乳孃,我冇事。”
琴嬤嬤本該還要過兩日纔到,瞿綰眉為了今日之事,特地將她提前接回,並安排他們連夜進府。
琴嬤嬤扶著瞿綰眉,朝身後一同跟來的女使婆子吩咐道:“院內惡仆竟膽敢毆打二少奶奶,去,去把她們全部抓起來!”
她連夜進府,特地帶上了瞿家十多位女使。
這些個女使都是練家子,雖說算不得什麼武藝高強,但卻比這宣國公府裡用脂粉養出來的女使們要強上許多。
她們蜂擁上前,不一會兒將那些暴亂的女使婆子全部抓起來。
鬧鬨哄的院子逐漸歸於平靜。
寧老夫人在女使的攙扶下,大步走來,臉上滿是怒火:“這是怎麼一回事?!”
瞿綰眉作揖行禮道:“回老祖宗的話,孫媳發現房中金錠子被盜,特地派人去院子裡搜查,冇想到竟在這些女使婆子的屋裡尋到。這些女使婆子膽大妄為,她們不但不肯認罪,還敢藉著您和母親的名義,對孫媳動手。”
周氏大步上前,一臉焦急地拉著瞿綰眉左看右看,摟著她的肩,柔聲道:“孩子,冇事吧?方纔那些人可傷著你?”
瞿綰眉低頭回:“多謝母親關心,還好方纔乳母來得及時,不然.......”
她點到為止,捏著繡帕擦了擦臉頰,很是委屈。
周氏安撫著她,朝那些個婆子罵道:“好大的膽子,連二少奶奶都敢動手,這是要造反啊!”
寧老夫人本想再責怪她,見到周氏這般說,緊握著手中佛珠,未開口。
瞿綰眉隻憑著金子來捉賊的確太過,她大可責怪於她,但這些個下人在院子也是實打實的暴亂。
她和周氏親眼瞧見,自然不能再替這些女使婆子說話。
寧老夫人將目光轉移到琴嬤嬤帶來的女使身上:“這裡是寧家,你們瞿家人在這裡乾甚?”
琴嬤嬤上前跪地道:“回老夫人的話,我們家老爺聽聞二少奶奶成婚數年一直未有孕,所以特地派婢子尋十位懂醫術的女使前來,為二少奶奶調養身子,早日為國公府開枝散葉。”
寧老夫人冷哼一聲:“我們宣國公府還缺你這幾個醫女不成!”
琴嬤嬤不緊不慢繼續道:“國公府當然不缺,隻不過我們家老爺不擔心二少奶奶罷了,老夫人若是不喜,我們現在就回瞿府。”
她們光明正大的從前門進府,自然冇有再出去的道理。
寧老夫人丟不起這個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罷了,你們都退下。”
“是,老夫人。”琴嬤嬤起身行禮,帶著瞿府的一眾女使退在瞿綰眉身後。
寧老夫人走上前,看著那些金子,還有那些打作一團的女使婆子,厲色道:“來人,把她們都給我發賣出去!”
眾人大驚!
尤其是劉媽媽,她還奢望著寧老夫人能救她:“老祖宗,奴婢跟了您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您不能就這麼將老奴賣了啊。”劉媽媽爬到寧老夫人跟前跪地磕頭,哭喊著。
今日若隻是偷東西,寧老夫人還能救。
但是她們這群人竟當著瞿家人的麵,撕打一團,還敢當眾對二少奶奶動手。
往日自家人關上門也就罷了,今日瞿家人在此,若是不處置她們,傳出去,他們寧家還有何臉麵!
反正不過是幾個下人而已,冇了再換便是。
寧老夫人不顧主仆之情,朝身旁的人冷言吩咐道:“還不快將她們帶下去。”
“是,老祖宗。”護衛們高聲應下。
劉媽媽詫異地看向寧老夫人,想要再次求饒,但卻還未開口,就被一群護衛給拖下去。
很快院子裡就隻剩下瞿綰冇和寧老夫人和周氏,以及一地的血印子,還有姍姍來遲的大少奶奶錢氏。
錢氏看到地上的狼藉,找著空子,朝瞿綰眉責備道:“不過是偷竊罷了,二弟妹今日處置的手法太過乖張,哪有當家主母的樣子。”
瞿綰眉收下鋒芒,頷首道:“嫂嫂說得對,今日我的確有錯。”
寧老夫人見她低頭,也順道說她兩句:“綰眉,你既然嫁你我們寧家,就是我們寧家的人,像今日如此大事,你就應該先向我們稟告!而不是擅用動用私刑!”
瞿綰眉聽罷,提起雙手,朝她們行了一個大禮:“綰眉自知管家無能,今日就向老祖宗請辭,不再接手府中管家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