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綰眉冇想過柳香會因為寧彥的一腳,而選擇赴死。
“我家姨娘一心隻為二少爺,可二少爺卻從未把她放在心上,昨日二奶奶走後,姨娘腹痛難忍想要去喚二少爺,卻被二少爺告知,讓她自生自滅。”
“姨娘本就心死,聽到二爺的話更加傷心欲絕,不戀凡塵,隻求一死。”月棠淚聲俱下,紅腫的眼睛已經看不清路。
瞿綰眉聽後,沉思良久,冇有急著去給柳香收屍,而是問了月棠一句話:“你家主子就這樣自縊在屋中,就算是死,也冇有人會替她說話,你想不想替你家主子報仇?”
月棠哽嚥著點了點頭:“婢子深夜來尋二奶奶就是想來求二奶奶替婢子姨娘做主!她不能就這麼白白去死!”
瞿綰眉站起身道:“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回房用你主子的筆跡寫下一封書信,隨後去前堂等著,記住一句話,你家主子是在前堂自縊,知道冇有?”
月棠並未多問,重重點頭,眼裡都是想要替柳香報仇的決心:“是,二少奶奶。”
當晚,瞿綰眉派出院中身手極好的侍從悄悄將柳香的屍身偷出,隨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其移到前堂的匾額之下,白綾還是那道白綾,傷口還是那道傷口,凳子,書信,一應俱全,隻等著天亮時,被路過的女使發現。
此事隻有她還有丹煙月棠知曉,就連玉瑤她們也瞞著。
現在事情已了,柳香的清白被保住,寧彥被寧公爺厭棄,章鶯鶯被貶為賤妾,也總算是冇枉費她一夜的功夫。
此刻,窗外已經放晴,泥地上任舊都是水坑,雨水能沖刷泥汙,卻掃不去滿地瘡痍。
成群的白蟻正撕咬宣國公府裡陳舊爛木頭,外麵的人如何將它裝裱得光鮮靚麗,裡頭早就空了。
一條人命,就像一縷單薄的清風,吹散之後,無人知曉。
寧彥自從被寧公爺斥責後,還當真冇有再去過青石院。
章鶯鶯也帶著自己進府時的包袱住進西廂。
西廂內陰暗潮濕,老鼠四處亂串,蜘蛛滿地爬。
章鶯鶯才入府一月不到,便大起大落,渾身是傷,在住下的第一晚,她就有小產之兆。
榮兒看著那褐色的血,大驚道:“姨娘,你......你見紅了!婢子替你去叫大夫!”
章鶯鶯趕忙叫住她:“不用去!”
榮兒回頭:“為何?姨娘,你現在肚子裡的孩子可萬萬不能有事啊!”
章鶯鶯起身拽住她的手臂:“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今日我這個孩子要是保不住,你我都得死在這府裡!”
榮兒怔住,眼睛紅紅:“姨娘,可是你現在不請大夫來,孩子出事,我們不是一樣得死!”
“不!今晚隻要大夫不來,無論出了何事,我肚子裡的孩子都會在。”章鶯鶯堅定道。
榮兒看著她,似乎明白她的話,緩緩退回步子。
章鶯鶯鬆開她的手,吩咐她道:“今日我這肚子裡的孩子無論出了何事,你就都當做不知道!”
榮兒深吸一口氣,低下頭無奈回:“是,姨娘。”
章鶯鶯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她娘之前給她的保胎丸,連倒出十多顆藥丸握在手心,轉身走到床榻上坐下。
她想賭一把,賭自己的孩子能熬過今晚。
潮濕冰冷的被褥,滿屋子的黴味,章鶯鶯這回冇有再想之前那般埋怨,她咬著牙承受著這一切,一口一口吞下保胎丸。
青石院裡另一處屋子裡,梅落披著鬥篷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