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眼瞅著少年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自己，小姑娘頓時緊張起來。
“昨日你在府中同六妹妹起了爭執，失手之下將她推倒，她撞在那假山尖上，險些丟了命去。”
少年郎君隻是虛虛的瞥了一眼小姑娘，便收回了視線：“嬌嬌——”
“哥哥！”李嬌嬌急聲打斷李維的話，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不是、不是說這件事便這般過去了麼，你怎麼還、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提起來呢？再、再說了，是她先同我頂嘴的，一個庶女……”
李嬌嬌一邊嘀咕，一邊偷偷瞄著李維的神情，見他臉色不佳，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衣裳上，李維這才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些侷促不安的李嬌嬌。
“什麼首飾玩意兒你冇有，你偏要爭她頭上那支簪，那是她亡母的遺物，她安能願意？”
“她素日裡都是個不爭不搶的軟性子，可你偏偏要踩著她唯一的痛處找事情，還能怨得她分辨幾句？再者，阿孃說這件事情過去了，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寬了你的過錯。”
李嬌嬌低著頭，聞言撇了撇嘴，眼底帶著幾分不屑，瞧著李維連連歎氣。
“你生來嬌寵，如今得了長公主的高看，那自然是與旁人是不同的，可長公主看中的是什麼？是你同她丟失的女兒一般的名字，是你同她所想的一般溫和寬和，而不是刁蠻跋扈的你。”
“是以為了李家的前途，阿孃隻得把這件事情捂下來，不讓旁人知曉你為了一隻簪子欺辱庶妹。”
李維沉聲道：“家裡人將你當個寶，處處寵著你，是因為你知曉進退，而不是讓你越發放肆。“
“你若是隻在家中驕橫便也罷了，但到底都是一些小事，可你若是失手殺了你六妹妹呢？你手中沾了一條人命，你以為家中瞞的下這樣大的事情？屆時多得是將這些事傳給長公主的小人。”
“屆時你以為長公主，宋世子還能瞧得上你？”
李維說到最後已經沉下了聲音，帶著幾分不悅，聽得李嬌嬌生出幾分害怕。
她偷偷地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宋淮帶著小姑娘已經入了座。
李嬌嬌撇了撇嘴，小聲辯駁道：“哥哥，我知曉你的意思，我在外從不出錯。”
“那一日也不過是因為長公主近日來都不願意見我，我這才尋了她的麻煩，我隻是不小心，並未真的打算要殺了她的……再說，她是她，宋淮哥哥是宋淮哥哥，我怎麼會在宋淮哥哥麵前這般放肆呢？”
她受長公主高看，那是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情。
可前幾日長公主拒了她的拜帖，那也是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
旁人都不知曉發生了什麼，隻當是長公主瞧膩了她，便總要在暗地裡笑話幾句的。
李嬌嬌同幾個貴女交好，卻也免不得有人私底下拿這件事說話，她素來心氣高，在那頭受了委屈，自然要回家裡消一消火氣，兄長碰不得，不過區區一個庶女罷了，她打了便又能如何。
聞見李嬌嬌語氣之中的滿不在乎，李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
“長公主是什麼人物？那是同皇上鬥過幾位親王，從血海之中殺出來的人物，你那些兩麵派的作風能夠唬住她幾時？你若要做，便要做的乾乾淨淨的，不論是在家中還是在這外頭。”
李維的聲音帶著些許怒意，唬的李嬌嬌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
“人再懦弱，總也有底線，你若是哪日惹惱了你六妹妹，逼得她不顧家族同氣連枝的道理，莫要怪她魚死網破，屆時我們整個李家，就全都敗在了你的手上，你懂我的意思了麼！”
這樣凶悍的罪名壓在了李嬌嬌的頭上，逼得她往後退了兩步，臉色蒼白無比。
“她、她冇有這樣大的膽子……”李嬌嬌低聲爭辯了一句，見李維的神情驟然嗔怒，連閉上了嘴巴，倉皇的認錯，語氣之中也帶著幾分哭腔，“我、我知錯了，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到底顧念著是外頭的大場麵，李嬌嬌連忙低下頭，假裝擦麵的動作擦去眼淚。
見家中向來嬌慣的妹妹被嚇成這副模樣，又見她還算是有些許分寸，李維頓了頓，緩和了麵上的怒意，放平聲音：“若是長公主瞧上了你，日後你便是未來的世子妃了。”
“你那個庶妹也好，同你有絆子那些個貴女也好，都是要處處低你一等的。”
他瞥了眼不遠處的宋淮兄妹，冷笑一聲。
“不過是個不知名的小娃娃罷了，他們這樣的人何須你放在眼裡，她們左右不過是配個什麼幾品小官，你與她們自是不同的，你要有容人之度，不可做出丟了自己身份的事情纔是。”
李維這話說得實在是貼心，李嬌嬌的臉上飛上紅暈，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宋淮，扭捏道：“哥哥你在說得什麼話，我可冇有……”她低著頭，情緒轉悲為羞，“我知錯了，哥哥的教誨，我都記得。”
見李嬌嬌將話都聽了進去，李維卻是暗自微微歎了口氣。
自家妹妹的性格，他到底還是瞭解的：此刻瞧著雖然聽了進去，可到底聽進去幾分，他卻是不敢保證的，日後也不敢保證李嬌嬌果然改了性子，便不會再惹是生非了。
李維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宋淮，溫聲道：“回去之後，便同你六妹妹賠個不是。”
李嬌嬌撇了撇嘴，想起李家六小姐怯生生，上不得檯麵的模樣，忽而心情大好。
她朝著李維露出一個得體的笑靨，端莊的行了行禮，脆生生道：“是，我知曉了。”
視線撩過宋淮身側的小糰子，李維頓了頓，又叮囑李嬌嬌道：“騎射會既然開場了，便莫要隨意走動了，想來宋世子勢必要被請上台去，你隻在自家台上瞧著就是了，等結束後再去尋他也不遲。”
李嬌嬌乖乖的點了點頭，也一同看向不遠處的宋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