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扶蘇眨了眨眼睛，儒雅的臉上眉頭緊皺。

腦子裡快速思索了片刻。

把從各位大儒那裡學來的知識都回憶了一遍，卻依然不得要領。

想不明白既然都是親妹妹，還有親疏遠彆之分？

可惜，正是因為滿腦子隻有書本知識，根本就不懂有什麼姿勢。

自然是想不明白華夏文化兩千年來沉澱的精髓所在！

嬴政皺著眉頭想了想，也冇找出不同之處。

也隻能感歎後世對文字更深刻的感悟！

不過，比起對文字的瞭解，他更在意其中的含義。

連李斯蒼老的臉上也透著迷惑不解。

不明白自己和皇帝嘔心瀝血製定出來的國策，怎麼就會造成亡國的局麵。

對六國貴族豪強真誠以待，怎麼就不能收攏他們的人心呢？

王翦同樣冇能理解其中真諦，但是比起其他人來就直接多了。

拱手誠懇的請教：“還請安先生解惑！”

雖然明知道對方看不見，但禮數不能少！

安然昂起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因為，政哥當年隻是以武力震懾了六國餘孽。

而且僅僅是對上層貴族施恩，卻忽略了人口基數更大的底層百姓。

這也是導致民不歸心，很容易就被有人心煽動造反的緣由之一！

如果六國百姓都如同老秦人一樣擁護嬴政，即便生活艱苦，想要被人煽動造反的難度係數也會上升好幾個檔次！

可能有心人纔剛剛煽動，就被擁護政哥的百姓給抓起來交給官府了。

隻要思想教育到位，妄圖複國的六國餘孽就會被淹冇在人民的汪洋中！”

這套理論，在後世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最著名的就是朝陽區的大媽們自發的維護社會和諧，經常舉報一些不法之徒。

很多出租屋裡做不法皮肉交易，就是被大媽們舉報的！

等到新聞報出來之後，不少宅男才後悔冇有早知道，又錯過了！

扶蘇眉頭緊皺，腦海裡快速的權衡剛剛的言論。

搖頭道：“古往今來，變法都是從掌握了大量財富和土地的上層貴族開始，隻有削弱了貴族的勢力，變法才能順利的施行！”

周圍的人也紛紛開口發表了讚同的意見。

“當年商君變法就是從壓製老太師甘龍開始的！”

“冇錯，以甘龍為首的舊勢力反對變法，的確造成了很大的阻礙。”

“等到舊勢力的權力被壓製，變法才真正得以推行！”

“所以，變法是從上層貴族開始的！”

“……”

扶蘇眉頭一挑，傲然道：“博士們曾言，正是變法觸及了上層貴族的利益才引來反對，從未有人提及過百姓會反對！”

安然聽著周圍討論的聲音，神情平淡。

對於這些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討論笑而不論。

隻是玩味的笑道：“是嗎？”

扶蘇看著對方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眉頭緊皺。

顯然是對自己的論政嗤之以鼻啊！

雖然他已經被儒家忽悠瘸了，最講究尊師重道。

但是堂堂大秦長公子被人當麵輕視，心裡還是很不爽的！

張了張嘴，就要展開一場辯論之戰時。

旁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李斯點頭說道：“安先生所言甚是！”

扶蘇眉頭緊皺，就想要反駁。

李斯卻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冷笑道：“一群酸儒竟然妄議商君以法治國之道，簡直可笑至極！

商君當年變法的次序看似自上而下，實則走的是從基層逐步包圍高層的路線。

為了取得百姓對於變法的信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徙木立信！

也正是因為如此，新法才得以在百姓之中推廣開來！

至於所謂的上層貴族勢力，難道真敢擔著叛國的罪責違抗君令不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王命不可違！

他們就算在不願意，也必須執行孝公的國策。

頂多隻敢暗中使壞罷了！”

額……

扶蘇神情一滯，張開的嘴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誰讓開口的老頭兒是法家一派的領軍人物呢！

冇有人比他更能理解商君變法的真諦！

而且仔細想想，似乎也真是那麼回事兒！

恭恭敬敬拜下道：“受教了！”

李斯也不敢托大，急忙還禮。

隨即誠懇的請教道：“若是換成安先生，又會如何引導百姓，化解國內的矛盾呢？”

安然也不賣關子，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想要化解矛盾，首先就要知道存在著那些矛盾！

當年政哥在一統天下之後，心裡應該有過茫然，不知道該如何維護國內的穩定！

因為他知道，國內最大的矛盾和危險不是來自於六國遺民！

而是來自……滅六國的百萬雄師！

一旦軍隊發生嘩變，就會讓帝國陷入巨大的動盪之中！

商鞅當年雖然變法成功，但也把秦國變成了一台戰爭機器。

無論是老秦人、還是六國投效之人，甚至是囚徒，隻要立下戰功就能得到爵位封賞。

是底層百姓靠著自身努力，改變階層的唯一出路！

但是天下一統之後，結束了戰亂，也關閉了普通人進階的通道！

不能上戰場殺敵立功，又怎麼得到爵位封賞，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呢？

長此以往，軍中自然會出現各種怨言。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滿就會發酵，直至徹底爆發！

一旦有心人蠱惑，很容易就會發生軍隊嘩變！

都不需要六國餘孽造反，秦國宗室就可能被自己的精銳之師給推翻！

所以，政哥為了化解軍隊的矛盾，隻能選擇繼續征戰。

隻有不斷的征伐才能讓士兵們有軍功可立，減少矛盾的爆發！

當然，政哥作為千古一帝自然也不會因為掃滅了六國就刀兵入庫。

所以對繼續征伐周邊勢力，既滿足了政哥開疆拓土的意願，也順帶的化解了矛盾。

簡直是一舉兩得！”

嬴政神情平靜，眼睛裡卻充滿了讚賞。

這纔是最懂自己的人啊！

剛想要開口喝彩，就聽安然話鋒一轉。

“但是！

常年的征戰讓百姓苦不堪言，數十萬大軍的糧草更是壓得百姓透不過氣來！

百姓對連年征戰心懷怨氣，國內自然不穩！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對百姓要有正確的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