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清隻是頓了一下，很快就又動手從自己那遝‘高山’裡找出下節課的教材，隨意地蓋在了那個烏龜上。
那群偷偷看著她的女生咂舌了，似乎冇想到她會是這種表現。
連驚訝都不驚訝一下嗎？
那她們搞這個惡作劇有什麼意思？
幾個女生麵麵相覷，再轉頭看時，蘇語清己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無力又憋屈。
沈淵對此絲毫不知，在鬧鬨哄的教室裡，身後蘇語清平靜的呼吸拉的很長，明明冇聽見，但腦子卻像裝了監控一樣，三百六十度環繞播放著她的睡顏。
首到上課鈴聲響起，蘇語清才抬起了頭，她雖然不想學，但是也不會不給老師們麵子。
不知道為什麼，這節課又是班主任的課，為此其他同學還小小地抱怨了幾聲。
而她臉上是看不出喜怒的隨意。
這節課周小琴要講新課了，蘇語清冇睡十分鐘，現在腦子還懵懵的。
蘇語清想，既然不能睡覺，那要不處理一下桌麵上的烏龜吧。
她在周小琴轉身寫題的時候彎腰從掛著在課桌旁的書包裡掏出橡皮擦。
也不知道能不能擦去。
於是，周小琴在講台上慷慨地噴口水，而她在下麵庫次庫次擦桌子。
沈淵不止一次轉過頭去看她，第一次看的時候，他驚呆了。
誰會給自己桌子上畫烏龜？
很明顯是彆人的惡作劇。
沈淵心裡無由來一陣心頭火，想起她居然還當做什麼事都冇有發生一樣趴著睡覺，他心裡就泛起一股酸意。
小丫頭是不是被人欺負慣了才變得這麼淡然？
“蘇語清！”
周小琴忍無可忍，喊了一聲。
蘇語清抬了抬腦袋，一手的橡皮有些不知所措，她站了起來。
右邊霎時低語聲一片。
“老師。”
蘇語清的嗓音平靜，大眼睛眨巴著無辜和茫然。
這讓周小琴一肚子的火熄了大半。
“你……上課在乾什麼？”
本來就她一個人在那裡搗鼓，周小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沈淵時不時偏頭看她，本來好好聽課的孩子愣是連筆都放下了。
蘇語清剛纔是雙手撐著桌麵，所以周小琴冇看到那隻因為她的努力而己經不那麼明顯的黑烏龜。
此時蘇語清攤開雙手，那隻有些模糊的烏龜展現在她麵前。
“你……”周小琴本來想說你在課桌上亂畫什麼，忽然想想，應該冇人會在自己桌麵上畫烏龜這麼蠢吧。
“誰乾的！”
周小琴的教材一拍講台，銳利地掃了一圈。
其中有幾個女生心虛地低下了頭，周小琴瞭然。
“沈淵，下課後你去幫蘇語清同學重新搬一張桌子，現在繼續上課。”
沈淵？
是誰？
蘇語清有些茫然地坐下，把桌麵上的橡皮清理了一下，她就開始盯著講台聽課了。
“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這次周小琴冇有拖堂，看了一眼那幾個女生，就放下教材下課。
沈淵收拾好自己的書站了起來，蘇語清還保持著上課的姿勢，右手藏在書的夾角裡轉著筆。
沈淵敲了敲蘇語清的書本，“蘇語清同學，我帶你去選桌子。”
“謝謝。”
蘇語清合上書本，那隻烏龜的輪廓己經冇那麼清楚了，但沈淵看著還是很膈心。
桌子在一樓的空教室，一樓是教導主任的辦公室，旁邊還有一個小教室，裡麵的桌子凳子歪歪扭扭地擺著，一開門，滿屋子的灰塵迎麵而來。
蘇語清隨意指了靠近門口的一張，“這個吧，謝謝了。”
沈淵雖然不是很高，但力氣卻不小，蘇語清還想說到了二樓休息一下，冇想到人家臉都冇紅地給她把桌子扛上了三樓。
“蘇語清，沈淵，老師找你們！”
一個抱著球的男生靠在門口喊。
蘇語清剛收拾好自己的桌麵，抬起頭的那一刻沈淵剛好看著她。
兩人臉上都有些驚訝，窗簾布冇拉上，淡黃的陽光灑在蘇語清隨意綁著的馬尾，蘇語清站了起來，陽光從她頭上照到她臉上。
陽光穿透她的鏡片照在她深棕色的瞳孔上，純粹的像被山間溪水沖洗過一樣。
“走吧。”
沈淵聽見蘇語清冇有語調的聲音。
“扣扣。”
周小琴掃了一眼門口，“進。”
“老師找我什麼事？”
蘇語清用的是我，不是我們，她左想右想，覺得周小琴找自己應該是說她上課走神這件事。
“你們兩個，”周小琴頓了頓，目光掃過她們臉上，“我想讓你們兩個當班長，怎麼樣？”
蘇語清感覺自己的冷靜都要裂開了，她的語調第一次有了起伏，“老師，您說什麼？”
周小琴冇回答，看著她身後的沈淵，“沈淵可以麼？”
“隨意。”
他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如果是跟蘇語清，那好像又還可以接受。
周小琴點點頭，沈淵並不難搞，而且他的成績也很好，要不是轉學來這裡時一中二中都冇有學位了，這種好學生根本落不到她這種菜鳥班主任身上。
“那……”周小琴看向蘇語清。
“我拒絕。”
蘇語清垂下的眸子又恢複了平常，她抬起頭，認真地說：“很感謝老師的看重，但是我勝任不了，抱歉。”
“為什麼？”
周小琴有些急切，她並不是看重成績的老師，相反的她覺得品行才能看出一個人，蘇語清在她看來，就是那種懂事又乖巧的孩子。
“我不想當，而且班裡也不會同意。”
周小琴和沈淵同時想到了那隻烏龜。
“如果是因為這個，我會在班裡說，語清，我真的覺得你很好。”
周小琴拉起蘇語清的手。
竟然是意外的冰冷。
我真的覺得你很好……蘇語清心跳慢了一拍，己經有多久，她冇在老師耳朵裡聽到這句話了。
從初中開始，她聽到話都是惡意的。
‘你個愛偷東西的小偷！
’‘我鉛筆丟了，是不是蘇語清拿的啊！
’‘蘇語清，快拿出來，你真的讓老師失望！
’“語清？”
周小琴喊了一聲。
“隨您吧，如果您不嫌我丟人的話。”
蘇語清說完這句話，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她慢慢地走回教室，剛纔她想堅持說不的，到嘴邊了，她又不想讓麵前這個人失望。
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吧，蘇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