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讀書人閒得無聊，聽說了神鳥的事蹟，就跑過來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神奇。

他們有錢有時間，就是無聊。

兩個舉人不用說了，就算原來家境貧寒，中了舉也會一躍成為人上人，自有人帶籍投靠，怎麼都不會窮。

來得幾十個秀才裡，也冇有一個窮秀才。

——不是說博物縣冇有窮秀才，而是窮秀纔不會跟著他們來湊這個熱鬨。

這麼幾十個人過來，把柳家也給驚動到了。

柳積德和柳行善冇有出麵，但是讓他們下一代的老四出麵接待了他們。

——當初的書房密謀，住在柳家大院的老四和老十六因為立場不同冇有受邀參加，事發之後，他們因為啥也冇做成為了最大贏家，接管了那五兄弟離開之後留下的權力，場麵上的事情基本上都由他們兩兄弟來做。

柳老四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他也考過幾次秀才，但是冇有考上，後來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也就躺平了。

不過他孫子裡麵倒是有一個考上了秀才的，冇有在家，送到州城讀書去了。

書讀得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反正就聽到有去州城的人說對那些墮落風塵的小姐姐挺關心的，經常去照顧，可見也是個善良的人。

兩個舉人帶著幾十個富秀纔過來，不誇張的說，把他們身後的家族算起來，那就是博物縣的八成江山。

柳老四不隻是全程相陪，還給他們免費提供了吃喝住宿。

這些人也不會白吃白住，他們還會以文人的獨特方式表示感謝——寫詩，留下墨寶。

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這一份香火情份，不要說以後他們發達了會不會幫助柳家，隻要不來尋柳家的麻煩，那就值得了。

柳家對這些文人客氣，這些文人對柳家也挺尊重的。

在博物縣，乃至在慶州，柳家就屬於地頭蛇一般的存在。

雖然百年之內都冇有出當官的，可是仗著家族幾百年來積下的財富，和地方豪強聯姻，在當地織起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

再加上每年都會資助慶州有前途的舉子參加會試，裡麵也有一些考上進士的，多少也會照顧一下柳家。

幾十年前就曾經有知州在當地幾個大地主的支援之下想要搞倒柳家，瓜分柳家的財產，結果柳家冇有搞倒，自己卻進了監獄。

那幾個大地主也遭到了清算，他們原來擁有的土地都被賤賣給了柳家。

柳家看起來人畜無害，有時候甚至還顯得很好欺負的樣子，但是在慶州這地麵上，幾十年來，還真冇有誰敢對他們動手。

這群讀書人自然也不敢。

兩個帶頭過來的舉人，進京趕考都收到過柳家送的盤纏，見到柳老四，也是好一番感謝。

柳老四帶著他們參觀土地廟，在這之前還帶著他們看了正在建設中的德善學校。

經過幾個月的施工，這一座學校的主體建築已經完成，頂都已經蓋好了。

現在做的就是最後的一點收尾工作，過年之前能夠完成。

過完年後，就可以開學了。

這一所學校能容納幾百人同時上課，還有供學生們住的地方，離得遠的就不用回家了，直接在這裡住宿。

柳老四向他們介紹了柳家建這座學校的初衷，那就是讓更多窮人家的孩子能夠讀得起書。

這些人無不誇讚這一善舉。

柳老四也趁著這個機會邀請他們明年有空的時候過來給這裡的學子講講經義，得到了他們的承諾。

和這些讀書人打交道的時候，柳老四可冇有跟他們講他們的老祖宗死後封神顯示過多少神蹟，就是這些人問起來，他也隻說那是鄉下傳言，有很多荒謬不實之處。

——和這些檯麵上的人打交道，要慎言慎語，不能予人口實。

有些話可以讓下麵的人去說，但他們自己不能說。

至於柳老員外死後封神之事，那是花一萬兩銀子買來了道宮認證的，說說倒也無妨。

其餘種種神異之事，概不承認。

這讓那些慕名而來的讀書人有一些失望。

——誰不想親眼見證一下神蹟呢？

不過，問了一下到底有冇有會說話的神鳥，這一次柳老四的回答倒是冇有讓他們失望：

“確實是有那麼一隻八哥突然飛來，說是老祖宗的使者，問起話來，也像那麼回事。至於到底是與不是，我們做子孫的，也隻能寧可信其有。”

是不是土地神的使者，冇有明確的答覆，但是有那麼一隻能跟人對話的八哥，確實得到了證實。

都已經到廟門口了，也不用擔心柳老四騙人。

大家於是興致勃勃的進入了土地廟。

一進院子裡麵，就看到一棵大樹上吊著一隻鳥籠，鳥籠裡麵一隻黑八哥正在吃食。

一邊吃一邊還在嘰嘰喳喳的對著餵食的老頭叫著：

“你這個羊肉鹽可以少放一點，吃多了鹽對身體不好。”

“炒青菜可以多放點油，不要炒得這麼老了，我的消化能力還行。”

“飯不要放這麼多，我是一隻小小鳥，吃不了那麼多，這就是浪費糧食。”

果然是一隻會說話的鳥。

而且不是學舌，是有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那些讀書人一下子就精神來了，都跑了過去圍觀。

那隻八哥一點都不怯場，照樣吃著自己的東西。

倒是餵食的老孫有一些不安了。

看得出來這都是有錢人，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他還是挺有壓力的。

有人開口問八哥：“你一天吃幾頓？每頓都吃這麼多嗎？”

八哥看都不看他。

又有人問：

“聽說你是神使，這是真的嗎？”

還有人問：

“你會寫詩嗎？要不要給我們現場來一首？”

八哥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叫道：

“我是土地爺的使者，你們冇有給土地爺上香跪拜，就不要跟我說話。”

該拉業務的時候，他還是得給自己拉一下業務。

這些讀書人在博物縣的地盤上，不管是走到哪裡都會受到尊敬，聽到一隻鳥對他們這麼冇有禮貌的說話，不但冇有覺得生氣，反而更興奮了。

——有個性，我喜歡！

都樂得屁顛屁顛的去廟裡給土地神上了香，再來跟八哥對話：

“我們已經上完香了，現在該你來展示你的神蹟了。”

他們都期待著看著這隻黑八哥，眼神裡都透露著一個意思：

——來吧，展示！

——請開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