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衍回府,兩個側妃打扮得像個花妖似的,一個送糕點,一個送親手納的鞋子。還有數不清的人用五花八門的藉口,給尉遲衍下帖子。
這樣的場麵,一年冇有兩百回,也有個一百多回。
但這一回不一樣。
表妹回京了。
尉遲衍這個表妹,已出了五服,不算皇家。
她的到來,讓王府的女人緊張萬分。
上輩子這個時候,沈則儀已經不在王府,竟然不知表妹回來的這樣早。
蘇媚想了辦法,要尉遲衍帶他一起去宴會上。
秦玥不安,忐忑,非要拽著沈則儀出門,打著沈則儀的幌子,去宴席上“偶遇”。
沈則儀不想去,她想去看鋪子。
秦玥使出絕招,“你想買鋪子是吧,我替你出一半的錢,你陪我出去。”
沈則儀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二話不說跟著秦玥出門,還把院子裡的桂香給帶上了。
有表妹在的宴會,在一處雅緻的茶樓。
還冇走近包房,就能聽到絲竹之聲。
秦玥給沈則儀遞了一個眼神,讓沈則儀在外麵待著,畢竟沈則儀和她有約,兩個月不能見尉遲衍。
秦玥推開包廂,故作意外,“王爺?”
尉遲衍看向她,“你怎麼來了?”
秦玥淡笑,“沈妹妹許久冇有出門,想買個鋪子,我帶她出來逛一逛,姐姐也在這裡?妹妹見過姐姐。”
好不容易來了這裡的蘇媚,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就是刀子,紮穿秦玥。
尉遲衍問:“沈則儀呢?”
秦玥:“不知道,我正找著呢,不然也不會錯推王爺的門了。”
尉遲衍冇說話。
有人猜出秦玥的身份,為她安排座位。
蘇媚恨不得秦玥立馬走,“你還不去找沈妹妹?”
秦玥假笑,“那麼大個人,不會走丟。”
蘇媚:“沈妹妹姿容絕色,萬一遇上賊人,可就不好了。更何況,她還是要買鋪子,這裡頭的水可深著,彆回頭鋪子冇買到,倒把自己倒貼了進去。妹妹還是去找找她吧。”
席間有個世家公子聽了這話,笑道:“王爺,我們都見過你的兩位側妃,還不曾見過王爺的其他妾室。鋪子有什麼要緊?女子哪能做成什麼生意?既然人在這裡,不如尋來大家一起熱鬨熱鬨?”
尉遲衍聲音涼薄,宛若堅冰,“不過侍妾,尋來做什麼?”
室內一靜。
門外的沈則儀聽到了。
秦昭下意識地看向門外,心裡有點兒不舒服。
她的小動作,落在蘇媚眼裡。
沈則儀在門外?
“王爺香囊上的刺繡,有些眼熟,好像是出自沈妹妹之手。”
尉遲衍喝了一口酒,拽下來,“是麼?昭玉給我的。”
蘇媚將荷包拿過來,仔細看了看。
“確實是沈妹妹的手藝,想來是怕自己送,王爺不收,所以托了昭玉妹妹的手。王爺可要係回去?”
“不必。”
荷包被扔在角落。
秦玥眉尖微蹙,握了握拳。
沈則儀肯定都聽到了。
聽到也好,
誰讓她癡心妄想。
秦玥一咬牙,低聲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外頭開個包廂讓沈則儀在裡麵待著。
聽到這些應該夠她認清現實了!
丫鬟走到外頭,看到沈則儀的麵色不太好,領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春夏和嬤嬤都在沈則儀的身邊,看她神情懨懨,心生憐惜。
沈則儀到了新的包廂,包廂裡擺了幾支鮮花,沈則儀忽然想起與尉遲衍的初見。
那時候尉遲衍還是個皇子。
三月春,清風觀裡的桃花開得正好。
沈則儀瞧上了一枝,踮著腳努力地去夠,怎麼也夠不著,正尋思是不是得爬個樹。有人從後麵抬手摺下了那枝花。
沈則儀驚惶回身,瞧見了身後的人,姿容勝雪,氣度不凡。他目光示意她伸手。
他便將那枝花輕輕擱在了她的掌心,贈與她。
花枝放在手心的那一瞬,沈則儀感覺自己的心門,被人敲了敲。
麵前的人道:“生得這樣小,還想去摘高枝上的花,莫不是又想爬樹?”
……
沈則儀輕歎一聲。
年少心動,便是一生心動。
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沈則儀拍了拍臉。
彆想了,彆想了。
這愛情的苦,上輩子吃得還不夠?
沈則儀轉眸看向桂香,開門見山,“你想去那個包間裡麼?”
桂香眼睛亮了。
上次她替王爺掌燈,王爺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有冇有記住她這個人。
若想成為王爺的侍妾,還需主動出擊纔好。
沈則儀:“老規矩。”
給錢。
桂香喜出望外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錢袋子。
她和彆的丫鬟同住,錢放在屋子裡,她不放心。
桂香數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隻剩下四兩,她狠狠心,全放在了沈則儀的手邊,還摘下了兩個耳墜子。
沈則儀叫了一碟糕點,最便宜的,推給桂香。
“你不好空手去,念在主仆一場,這個你拿著去。什麼說辭,你自己能應對吧?”
桂香忙不迭點頭,捧著糕點開開心心去了。
沈則儀亦開心。
蘇媚看到自己安插在她這裡的人,去勾引王爺,怕是能氣得嘔血。
沈則儀把那兩個墜子塞給嬤嬤,“去,把這兩個墜子當了,再把商行的人叫到這裡來,我們今兒就把鋪子買了!”
這樣就不用自己花錢找地方談生意了!
嬤嬤:“……”
您還有心思搞事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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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捧著糕點在門口敲了敲,得到準許後,進了門,巧笑嫣然地將糕點放在了尉遲衍的麵前,道:“姨娘聽說王爺和兩位側妃都在這裡,便叫我拿了這個來,王爺嚐嚐?”
桂香把企圖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蘇媚氣得臉都歪了。
她的人,送到沈則儀那裡,是刺探情報,不是勾引王爺的!
沈則儀不是愛王爺嗎?
手底下的人這麼明晃晃地居心不良,她不管嗎?!
秦玥驚呆。
沈則儀叫什麼人來不好?
自己來也比讓這個狐狸精來好啊!
沈則儀有冇有腦子!
尉遲衍:“她自己不來,差個丫鬟過來,就是公主郡主,也冇她架子大。不吃,拿一邊去。”
桂香依言,將糕點放到了一邊,自己尋了個地方,坐著不走了。
桂香送糕,不過是個小插曲。
席間該怎麼熱鬨還是怎麼熱鬨。
京城裡的人都知道表妹是王爺心頭好,笑著開兩個人的玩笑,隻是礙於兩位側妃都在這兒,玩笑不敢開大了,更不敢攛掇尉遲衍用一頂小轎,抬人入府。
熱鬨了一會兒,尉遲衍起身要去更衣,冇叫人跟著。
走了一會兒,他聽到沈則儀的聲音,似是在哭,聽不真切,尉遲衍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從門縫裡看到沈則儀拿著帕子,擦著眼淚,嗚嗚咽咽地說。
“我雖然嫁進王府,可是日子並不好過。想必坊間有傳聞,王爺妻妾眾多,各個都看我不順眼。王爺也是,男人都是一樣的好色,娶了那麼多美人回家還不夠,京城裡的青樓楚館,他混得比自己家還要熟!王府看似有錢,實際上都叫王爺砸到這裡頭了!府上賬麵不齊,他就剋扣我的月例,不給我發錢!”
商行的人倒抽一口涼氣。
“如若不是王爺這般無情,我用得著自己出門張羅,買鋪子,置辦東西嗎?我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這些錢,是我全部的積蓄了。你行行好,將這鋪子賣與我,我也算是有個依傍。”
尉遲衍掐了掐眉心,太陽穴突突地跳。
好色?
青樓楚館混得比自己家還要熟?
賬麵不齊,剋扣她的月例?
他竟不知沈則儀膽子這樣大,敢在背後編排他這個王爺。
也是,她要是膽子不大,哪敢給他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