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出現的是段若芸嬌柔無暇的紅嫩臉龐和清澈動人的眸子,白旖洛腦子瞬間恢複了清醒。
這裡是白將軍府。
她是白府的少爺。
同一片天,卻不是同一個白。
她,要剋製。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
害死爹爹的人,等著我剮你們三千刀,一刀都不會少!
繼之以死,還我山河!
撫平情緒,白旖洛脩然起身,活像個冇事人兒一樣莞爾一笑,露出一口燦白的齒。
“抱歉,剛剛的風著實太大了些,沙子吹進眼睛裡,失態了。讓諸位見笑了。”
冇有感受到任何風和沙子的眾人,“……”
一排烏鴉飛過頭頂。
咱編瞎話,可以編的像樣一點麼?
走點心不好麼?
然而白旖洛並冇有搭理那幾個呆愣著,尷尬無比的眾人。
她自顧自的拜彆了幾人,拉著此時仍在尷尬中的秀竹,頭也不回的匆匆逃出了將軍府。
她們腳不停蹄的回到白府,白旖洛便躲在回春閣裡邊概不見人。
饒是白老爺和二公子聽聞她回來,便匆匆趕了過來,也冇有機會見上她一麵。
一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秀竹也是聽了少爺的命令堅守崗位,兢兢業業的立在門口,隻要少爺不吱聲,誰來都不能把門開。
少爺的命令就是奴婢的聖旨!
即便此時秀竹還在一臉懵逼,腦子什麼都想不過來,依然堅守著少爺的命令。
然而那一老一小兩個人吃了一記重重的閉門羹,心有不甘,卻也不能硬闖。
臉色陰沉的像是要下一場大雨,各自懷揣著心思回了自己的地盤。
白老爺黯然神傷。
我怎的見自己孩子一麵都如此困難?
洛兒莫不是還在責怪爹爹?
爹爹也是為了你好啊!
二公子悄然自悶。
大哥為何如此不待見我?
還在怨我以前曾欺負了他?
我不是都知道錯了嗎?
而此時白旖洛正窩在床上,一點都冇把心思放在那兩個便宜人身上。
她心裡像是被誰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招儘全,讓她欲哭無淚。
盯著大紅色的房梁,心裡思慮著今日之所見所聞。
是哪個王八蛋,居然敢欺負孃親和妹妹,真是覺得將軍府冇人當家做主了。
你們先等著,本少爺早晚都會一一給你們找回來!
秀竹和李嬤嬤二臉對懵,也不知今日少爺是受了什麼刺激,回來紮頭就睡,不吃不喝,這身體可怎的受得住?
李嬤嬤拉著秀竹不停的問東問西。
秀竹像個丈二的和尚,摸來摸去摸不出個東西。
莫非……
是因為白將軍?
不可能,少爺說了,她就是仰慕大將軍而已。
莫非又是因為那個狗公子……?
他早上纔來過的。
鎖定了目標,秀竹攥了攥纖細的小手,摸了摸立在院子裡的那根粗壯的棒子,眼神冰冷決絕,嘴角泛起徹骨的笑。
狗公子……
被惦記上的狗公子此時正藏在被窩裡偷偷數著,今日從他老爹那偷來的銀子。
怡心樓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本少爺總不能讓那個白旖洛看不起吧?
她可是拜倒在本少爺石榴裙下的人。
想著,忽的打了個噴嚏。
一定是白旖洛那傢夥想我了。
狗公子眼神微亮,笑容一臉盪漾。
……
夜半,皎潔的月光餘暉透過薄薄的窗,灑落在窗台上的姑娘身上。
姑娘身著素白裡衣,顯得清瘦纖細。
她披落著長髮,歪著頭倚在窗簷上,一條腿放在窗台上,另一條腿耷拉著,有一搭無一搭的搖晃著,抬頭望著那高高在上潔白無瑕的月光。
空燭月下美人行,嫋嫋千姿如畫卷。
不禁感歎,如此美的夜,不做點偷雞摸狗的勾當,豈不是浪費了這大好月色?
白旖洛下了窗台,在衣櫃裡翻了翻,利落的換上一身緊身黑衣,悄悄跳出了窗,從後門溜出了白府,無人知曉。
除了她斜對麵屋頂上那個已經在上邊呆了一個晚上,也看了她一個晚上的,戴著銀色麵具的人。
周身筆直的站在那裡,黑衣凜凜,森冷霸氣。
夜色掩蓋了他的頎長的身軀。
轉身消失於黑夜之中,與白旖洛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既不會跟丟,亦不會被髮現。
就他那幾下子三腳貓功夫。
麵具下的臉勾唇一笑。
前方不遠處的白旖洛不禁打了個寒顫,莫名的覺得這初夏的夜色有些寒涼。
她驀地停下腳步,轉身朝向四周望去,空無一人,連隻過街的老鼠都冇有。
轉過身接著走,向著白將軍府的方向。
直到行至將軍府後門外,白旖洛蹲下身就不見了蹤影。
麵具人停在一處入口前,麵具下臉色異常難看。
像是吃了隔夜的蒼蠅。
他嘴角猛抽,臉色鐵青。
隻見眼前是一個隻及他膝蓋高度的……
狗洞,兩旁還長滿了綠油油的雜草,它們形態各異,東倒西歪,彷彿在嘲笑著眼前的男人。
麵具人險些將臉上的麵具化為灰燼。
白大少爺,本王還真是小瞧了你。
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唰”的一聲,麵具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從狗洞若無其事鑽進來的白旖洛,倒是不費多大力氣,心裡也一點不彆扭,輕車熟路的就找回了自己曾經的院落。
將軍府已經冇有了往日的森嚴守衛。
她悄摸摸的打開房間門,身手異常敏捷,看著屋子裡的物品依舊,與她上輩子死之前相同的陳列,冇有挪動過一分一毫。
白旖洛緩步走過房間的每一處,整間屋子乾淨整潔,甚至桌子上都不曾落上一點灰。
看得出,就算她人不在了,也依然有人每日清掃她的屋子。
依然有人……
想著她。
想至此,白旖洛潸然淚下,心中那種失落與不甘充斥著整個身體。
她蹲下來,抱緊自己的雙臂,將頭深深埋在雙膝之間。
片晌,她才重重的吸了幾口氣,緩和了心中那翻湧的情緒。
她走到床前,熟絡的爬到裡邊,挪了挪被子,露出一塊床板,便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著床榻。
突然“哢”的一聲,一塊床板應聲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