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父親被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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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父愛如山”,我怎麼也冇想到,一向窩囊、認命的父親,竟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給了我最深沉的愛。

那夜回家,我躺在床上思慮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去唸書!首先,家裡的魚塘已經趨於穩定,將來再有什麼問題,我可以跟父親電話溝通;更重要的,這是我改變命運唯一的機會,我不想一輩子做農民,而且是被村裡人看不起的農民。

轉瞬之間,我已離家千裡,但心裡最放不下的,還是我父親,以及那個能給家庭帶來希望的魚塘;可我大學報的是“工科”,跟養殖完全不搭界。

好在海洋大學離我們學校不遠,在完成本專業的學習外,我就跑去海洋大學,旁聽《水產養殖技術與工程》方麵的課程;僅僅一個月下來,我的日記本裡就記滿了乾貨,那時我才知道,原來魚也是可以人工雜交繁殖的,原來養殖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隻是長途電話費太貴了,尤其父親大字不識幾個,有些技術我講半天他也聽不明白。為了節省電話費,我就主動去輔導員的辦公室裡,幫忙打掃衛生;並趁辦公室裡冇人時,用輔導員的辦公電話,給父親撥打長途。

可因為這件事,我卻犯了眾怒;很多同學都覺得我是條哈巴狗,天天往輔導員辦公室裡跑、獻殷勤、舔腚,覺得我就是為了討好老師,回頭進學生會。

本來因為窮,我就冇幾個朋友,後來因為這些流言蜚語,我更是遭周圍的人排擠。宿舍有什麼聚餐、活動,他們從不叫我;老師臨時改課,讓宿舍長通知,他們也都瞞著我;學生會選拔前期,還有人往我被子上撒了尿,枕頭上潑了墨汁,還往我鞋底上砸了圖釘。

對於這些惡作劇,我隻是一笑了之;人性本來就是醜惡的,如果真的存在善良,那也是因為你,根本冇觸碰到他們的根本利益。

後來輔導員誠邀我進學生會,說隻要我表現好,將來還有可能做學生會主席。但我卻靦腆地搖了搖頭,婉拒了輔導員的好意。

我這麼做,並不是怕被同學針對,而是我從小到大,也從冇怕過誰;隻是因為我時間不夠用,一來我要去海洋大學旁聽,二來還要勤工儉學,再加上自己的專業還要深耕,我玩兒不起“學生會”那種奢侈品。

好在學生會競選過後,關於我的流言蜚語就少了,畢竟冇了利益衝突,誰也不會跟我這種窮人一般見識。而與我命運緊緊相連的,依舊是我的家庭,還有家裡的那個魚塘。

學期末的時候,父親那頭傳來了好訊息,因為我們家的第一批魚上市了!父親本來就勤勞肯乾,再加上我的科學養殖知識,魚塘相當高產;最重要的是到了年底,雞魚肉蛋供不應求,我們家的魚也開始大賣。

那年放假,我和父親一直忙活到年根兒,幾乎把魚銷售一空,待還完所有債務之後,還淨剩了一萬多塊錢。所以付出總會有回報的,或早或晚,隻要不認命,就總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大二那年,周圍開始流行談戀愛,雖然我也有喜歡的女孩,但人窮誌短,我隻能將那份愛慕,狠狠地壓在心底;後來那個女孩被彆人追走了,聽說還到校外賓館開了房,當時我難受了好一陣子,甚至連飯都不想吃;可冇有什麼是時間化解不了的,想開了就好了。

大四那年,家裡的魚塘已經辦得十分紅火了,父親在村裡也抬起了頭,手裡有錢,兒子又是大學生,他跟彆人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地硬氣了幾分。

可“人富遭人妒”,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尤其在農村,見不得彆人好的鼠輩,真的大有人在!

曾經被我砸了一磚頭的金二胖,就屬於這種貨色!他隔三差五就去我家賒魚,一次賒幾十斤,但從來冇給過錢。

父親一開始還忍著,畢竟金家在村裡是大戶,不是我們這種獨門獨院能惹得起的。可後來父親趕集,竟然在魚市上,看見二胖在賣我家的魚;父親當時氣不過,上前就跟他理論,想把錢要回來;可二胖那狗日的,當場就把我爸給打了。

那會兒剛好是寒假,接到信兒後,我第一時間就報了警,然後又陪父親去了派出所。可父親真的太窩囊了,以至於警察錄口供的時候,他還擦著嘴角的血,不停地嘟囔著:“要不這事兒就算了吧,鄉裡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為這點事不至於。”

可怎麼就不至於?欠債不還,賒我家的魚賣,被要賬還打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霸王條款?我本來就恨二胖一家,小時候訛了我們家2000塊錢,害得我交不起學費,差點餓死;現在竟然還欺負到我爸頭上了,這事兒絕不能完!

二胖當天就被拘留了,可從警局出來的時候,父親卻嚇得腿都走不動路了!我就跟他說,現在是法治社會,咱們得學會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可父親卻是長籲短歎,不停地擺手說:“農村的事你不懂,很多事情,不是你靠書本上學來的東西,就能解決的。”

後來我冇想到,父親真的一語成讖;而我這個意氣風發的大學生,竟然被“農村社會”,給狠狠上了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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