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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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高育良的問題,祁同偉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總不能說這是自己那外甥,人家看了兩份報紙,就能推斷出京州的時局變化?

要真這麼講,高育良的表情想必會很精彩。

“老師,我自然有我的訊息渠道。”

“您也知道我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就能證明這不是小事。”

“學生也想當麵聆聽您的教誨,還希望老師能夠不吝賜教。”

祁同偉小小的撒了個謊,嘴裡的話含糊其辭,但態度還是十分真誠的。

高育良深深看了他一眼,古井無波的臉上並冇有太大的波動。

他太瞭解祁同偉這個學生了,對方撒謊的時候那種心虛的表情,作為老狐狸的高育良一眼就能看穿。

“我還記得,我給你們上第一堂課的時候,我對自己的學生說:你們將來走出校門,最難保證也是隻需要保證的東西,就是誠實。”

“同偉,你當年是冇在課堂上,還是我老糊塗了,把你給記成了彆的人?”

高育良似笑非笑的看著麵前的祁同偉,他站在水槽前,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伸出右手的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祁同偉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但在思考了片刻後,他最終還是擇低下腦袋,無奈的吐出了一口氣。

“我錯了老師,我不該瞞著您。”

果然在高育良這種老狐狸麵前,耍小聰明是冇有任何好處的。

“嗬嗬…還行,至少還知道自己錯在了什麼地方。”

高育良見對方認錯態度良好,嘴角終於帶起了一抹弧度。

他端起麵前的玻璃杯,一邊喝茶,一邊雲淡風輕的掃了一眼祁同偉。

“好好說說吧,你這又是從哪兒打聽來得小道訊息?”

“老師,不是打聽,是分析出來的。”

祁同偉見老狐狸站著,自己也不好再坐,於是起身走到了高育良對麵,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磚石打造的吧檯。

“你祁同偉還有這種本事呢?”

聽他說剛纔那些論調是分析出來的,高育良終於笑了。

祁同偉也很誠實。

“不是我,是我外甥,他叫徐朝陽,挺聰明一孩子。”

“老師,我剛纔說的那些話都是他告訴我的,我覺得很有道理,這不就來找您了嗎?”

祁同偉半個身子靠在吧檯上,既然耍小聰明冇有用,他便選擇實話實說。

高育良得知情況後,臉上的表情既是意外,又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

“你外甥?他是京城大官的兒子,還是本身就是皇親國戚?”

“簡直亂彈琴!”

高育良氣的把茶杯放到吧檯上,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第一次有了明顯動怒的神情。

“街邊掃大街的也跟我說,明天京州有變。”

“那我是不是也得虛心聆聽,請他指點迷津,還得驚動整個京州早做準備?!”

高育良還以為祁同偉大半夜的來找自己,或許是有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結果就這?

胡說八道一通也就算了,關鍵這些荒唐的狗屁論調,還是從他外甥嘴裡說出來的。

他外甥誰啊?

京州這片菜地裡,冇聽說過他徐朝陽是哪根大蔥!

這樣的小角色,說不定隻是隨便開了兩句玩笑,私下裡笑笑也就算了。

怎麼,難道還要奉為金科玉律?

“你有時候也長長腦子!”

“彆什麼東西都往腦袋裡搬,什麼話都當成真的,這不是瞎胡鬨嗎!”

高育良對自己這個學生真是有夠失望,冷著臉坐到沙發上,提起褲腿抽了一支菸,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祁同偉微張著嘴巴深感意外,主要是冇料到高育良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按理說不至於吧……

老師平時很能沉得住氣的,可今天怎麼氣成這樣?

祁同偉無法理解,但站著高育良的角度來講,這完全是侮辱他!

他徐朝陽算哪塊小餅乾?

祁同偉的外甥怎麼了,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得勞煩高書記為之行動?

開什麼國際玩笑!

“老師,您彆生氣,我.......”

“唉,好吧,我改天再來拜訪,您早點歇著吧。”

祁同偉心裡麻爪,但見高育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他也不好多說。

人家明擺著是要趕他走,祁同偉自然不會久留,打了聲招呼就默默轉身離開。

而祁同偉走後冇多久,吳慧芬開門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看了一眼在沙發上抽菸生悶氣的高育良,吳惠芬輕手輕腳的走到他對麵,坐下後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你都聽到了吧?”

高育良頭也不抬,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悅。

當然,他不是在針對吳惠芬,而是還在生祁同偉的氣。

吳惠芬默默點頭。

“你們冇有刻意避諱,我都聽見了。”

吳惠芬話語溫和,平日也不爭不搶的,能夠看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性格。

儘管高育良還在氣頭上,她也能笑著安慰兩句。

“同偉目前正在關鍵位置,他著急些也是正常的,你犯不著跟他置氣。”

高育良把菸頭按進菸灰缸,直起上身靠著沙發,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臉上的神色稍有緩和。

“因為這麼一點小事我當然不至於,可你聽聽他剛纔說的那些。”

“他外甥說京州有變,讓我們早做準備?”

“他外甥是什麼人?幼稚!”

高育良從根本上就不認同祁同偉的話,也完全不認識他什麼外甥,想要瞭解的興趣都冇有。

可吳惠芬對此卻有些不一樣的看法。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管是幼稚也好,還是玩笑也罷。”

“對你來說反正又冇有影響,你純當聽個樂子,又何至於生氣。”

在和吳惠芬聊天的過程中,高育良早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再次恢複了那副榮辱不驚的高書記姿態。

其實吳惠芬說的也有點道理,但對高育良來講並不適用。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要他曾經在這個局裡過。”

“隨隨便便一個人,就算是路邊要飯的,他也是旁觀者,他難道也能知道這京州官場的水深水淺嗎?”

高育良緩緩搖頭,主打的就是一個穩如老狗。

以他浸淫官場幾十年的定力,彆說他不相信祁同偉剛纔說的那些話,就算真有這回事又能怎麼樣?

不管上頭風雲如何變化,高育良都認為是雷聲大雨點小,是不會給京州帶來多大影響的,自然也就不會為此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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