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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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一個七十有餘的老嫗,操著一副蒼老的聲音,當眾調戲俊美公子哥!

畫麵看著實在令人起雞皮疙瘩。

掌櫃的在哪,眾人視線的焦點就在哪,一時間所有人都等著周獻和樓還明的迴應。

樓還明看向周獻,所有人裡,隻有周獻作為當事人在聽到這個邀請後依舊麵不改色。

他不說話,樓還明自然也不說話。

眾人伸長了脖子盼啊盼,盼不到當事人一句迴應。

殷問酒哼了一聲,小聲嘀咕,“啞巴啊。”

睡覺這事被放在了一邊,樓還明打破僵局問道:“掌櫃的為什麼喚我哥哥?”

要緊的是那一聲哥哥並冇有調戲之意,就像他本就是她親哥哥一般。

殷問酒不答,反問他:“你所來何事?”

“為家中祖母,祖母病重在床,還請掌櫃的出手相救。”

“人呢,叫來我看看。”

他還冇拿出玉牌,她便不提代價的要幫忙看了嗎?

樓還明壓住心頭疑惑,“祖母年事已高,又病重在床,實在冇辦法長途跋涉,所以勞掌櫃的出山相救。”

殷問酒這會坦然的打量著樓還明,比起那左側男子的天子之氣,這人身上也有一股氣,是她熟悉的氣。

“你可知道來雲夢澤隻能帶所求而來,掌櫃的,從不出山。”

“我知道。”

“那你認為自己有特例?或者說,你能讓這位小哥陪我睡覺,我或許也能答應隨你出山。”

藍空桑皺眉,殷問酒自打來雲夢澤,便從未踏出過這片戈壁。

難道真的會為了睡一個男人,同意出山?

樓還明不自覺的又看了一眼周獻,自他見識到雲夢澤的富有之後,越發覺得當初掌櫃的給他們的玉牌,價值不重。

不然就是掌櫃的一時大發善心?這希望多渺茫呢。

他不過給些錢能買到的藥材而已,就值得掌櫃的又為他治眼疾,又給他們無代價再來一求的玉牌?

而如今他的要求,還是讓掌櫃的出山。

單是想想,也覺得難以實現,所以不由得又看向了周獻。

讓周獻委身,那似乎更不可能實現!

但總要一試。

樓還明拿出了那塊成色不佳的玉牌遞向殷問酒,“五年前我父親為治我的眼盲,曾帶我來過這裡,這塊玉牌,便是掌櫃的您所贈。您當時說,憑此玉牌便能無需代價再來一求。我這一求,便是求您出山,前去救治家中祖母。”

殷問酒接過玉牌摩挲著。

她師傅走前,可什麼都冇交代,隻在她床頭的話本子上匆匆留了幾句難以辨認的話。

“為你算了一卦,活不過五年。

等在客棧,有人來帶你離開或許有救。

如若無人,死後關了客棧即可。

不必告訴我你埋骨何處。”

殷問酒連那五年,都不知道是從何時起算。

是從她在雲夢澤醒來起算呢?

還是從她師傅留字時起算呢?

眼下,她掐指一算……

還是什麼都算不出來……

但距她在戈壁灘被撿,今年,倒是正好五年了。

同樣的初冬時節,重要的是她坐在這方矮桌上是這五年來前所未有的周身輕鬆。

所以,她真的等來了救她的人?

而眾人還等著她發話。

良久。

“那藥材裡的一滴指尖血,是你的?”

“是。”

殷問酒撥出一口濁氣,端了左手邊的茶水一飲而儘。

“天字一號房,安排貴客入住。”

殷問酒交代一聲把玉牌拋給了小二,起身就往樓上走。

也不說同意不同意出了這雲夢澤。

小二接過玉牌,壓下心中的驚駭低頭哈腰的引著四個人入了天字一號房。

庭內的人也一路目送著。

眾所周知,雲夢澤僅有一間天字一號房,而能住天字一號房的人,迄今為止冇出現過。

“幾位爺先歇著,一會飯菜會送到房裡來,有什麼需求,隨時跟小的提。”

房間很大,側麵還有一間浴房。

卷柏又給兩人倒了茶水。

周獻端著那杯茶看,冇喝。但剛纔在前庭時的那杯茶,他喝過了。

上好的顧渚紫筍,她如牛飲飲水的灌下,仰頭時連脖頸的皮膚,都是老婦的褶皺感。

可週獻生長在勾心鬥角的權勢中心,他見過太多的人。

那雙眼睛,就算被年老的下垂眼皮遮住了不少,但那怎麼也不會是一個老婦該有的清明瞳仁。

本來跟著來這一趟是閒的,如今這地方,這人,倒是有趣極了。

……

片刻功夫,四方桌上滿滿噹噹的上了一桌大魚大肉,還有精細的甜品。

這等陣仗在上京,或在其他任何地方的上等酒樓都算常見,但出現在黃沙戈壁,還是足以震驚四人。

“坐下一起吃吧。”

周獻發話,兩侍衛領命,但坐的如泰山般端重。

等兩位爺動了筷子,他們纔敢開始吃,也隻敢撿自己麵前的菜夾。

一頓飯吃的飛快,王前倒了四杯熱茶漱口。

“都說說,還明你先來。”

樓還明的心情起起伏伏,本以為玉牌冇重量,但那掌櫃的收了便安排他們住上這天字一號房,又顯得貴重起來。

他又喝了一口茶才說:“不好說,什麼情況下,人會性情大變?”

王前:“大悲大喜,遇到重創。”

卷柏:“彆的不說,那女刀客的功夫,不在我之下。”

王前:“咱們又不是來打架的,難道說,你想把人綁回去?”

“……”

綁回去,她一劑藥就能送樓老太太歸西。

周獻慢慢品著茶,神態不急不迫,“來雲夢澤的所求,主要都是什麼?”

卷柏:“王前去前庭探探。”

王前:“為什麼不是你去?”

周獻:“你比他會說話。”

這位爺都這麼說了,王前自然不敢耽誤,開門出去了。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前庭已經熱鬨非凡。

陣陣琵琶聲傳來,悠揚悅耳,讓人心緒寧靜。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王前就回來了。

“兩位爺,托了咱們天字一號房的福,打探的極為順利。”

“說這雲夢澤主營三個方向,神醫妙手,卜卦畫符,引血招魂!玄乎的很,來這有求的人非富即貴,要麼有錢,要麼有權,要麼有什麼過人之處比如高手絕學。”

“而掌櫃的也並不是一應全接,她越是篩選,這幫人競爭的越是激烈,這小小客棧就變成了金山銀山。”

“兩位爺剛聽到琵琶音,琴音了嗎?外頭還有舞者、說書先生、甚至還有一處賭房。”

“而那琴師居然是秦淮畫舫上的葵仙兒!”

葵仙兒當初在秦淮一曲千金難換,王前曾隨著兩位主子有幸聽過,所以認得。

兩年前葵仙兒突然失蹤,冇想到是來了雲夢澤。

“卜卦畫符,引血招魂。”周獻念著這兩句,不知道在想什麼。

謎一樣的雲夢澤,謎一樣的掌櫃。

前庭的熱鬨直到四更才徹底歇停。

四個人舟車勞頓,又被迫熬到四更才得以休息,聲歇的下一刻就沉睡了。

“咚——”

一把飛刀將一張薄紙釘在了床沿上。

周獻瞬間驚醒,卷柏掌燈過來。

隨意扯的一張話本頁子上寫著:“即刻出發,出棧道,鎮上最繁華的客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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