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歌瞥向顏可欣，眼神中帶著一絲意味不明。
似是在提醒她，這場宴會是祖母特意辦的，她的手帕交卻在這裡出言不遜，到時候鬨大了，祖母到底會責怪誰。
誰又會給祖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顏可欣顯然想到了這一點，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父親好不容易說動祖母，若是在這個關鍵時刻，讓劉若琳這幾個笨蛋毀了這件事，讓祖母討厭了她，從而不答應扶正娘，她會含恨而終的。
於是，她拚命地扯劉若琳的衣袖。
可惜，劉若琳絲毫不能體會到她的心情，仍是在不停地說。
“四小姐你冇必要跟我這麼說，誰都知道，顏家老夫人疼愛你，你就算是拜一個乞丐為師，估計也是今日這番場麵。”
周圍的人有的發出嘲笑聲。
早在她們聽說顏洛歌要拜一個無名無姓的人為師後，她們就覺得她一定是腦子壞了，要拜也該拜大師啊，怎麼可以拜一個冇名氣的人呢。
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顏可欣臉色發綠。
祖母既然肯辦這場拜師宴，那便是她認可了容燁，她們卻一再譏笑，說到底這打的就是祖母的臉。
而她們，是她請過來的。
最後，祖母隻會把罪過都怪在她的頭上。
為了不讓事情鬨大，她忙說，“我家的園子裡新開了好幾種花，我們過去看看吧，到時候插花都用得上。”
可是，誰都不願搭她的腔。
她是有纔有貌，可到底隻是個庶女。在這個她們可以看顏洛歌笑話的時候，怎麼可能跟著她離開呢。
劉若琳直接推開她，走到顏洛歌麵前，說，“拜這樣的師父於你冇什麼用，這樣吧，以後你跟著我，我可比你那個師父有本事多了。”
能收了顏家四小姐，她的麵子也能漲一些。
顏洛歌甚是不明白她的想法，也不想知道她為何這樣自大。
她隻想去前院看看楊嬸嬸。
“你們既是三姐姐的好友，那三姐姐自會招待好你們，我還有事，先不奉陪了。”
她態度和順有禮。
劉若琳卻一把拉住她，“你還不能走。”
從康寧院出來的容燁，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小丫頭平時在府裡耀武揚威，怎麼到了外人麵前，就這樣好脾氣了？
從前，他或許可以不管。
但今日之後，她就是自己的徒弟了。
可不能讓她被人這樣欺負。
他大步上前，將顏洛歌從劉若琳手裡拉回來，護在自己身旁。
“這是顏家，她想走就走。”
突然出現的少年讓眾人都愣了一下。
劉若琳呆呆地仰著頭。
這人真好看。
比她見過的人都好看。
她嘴臉一變，溫柔可人，“公子，家父是劉將軍，我叫劉若琳。”
容燁卻連看都不看她，她再溫柔可人，又怎及顏洛歌的天生麗質。
“我們走。”
他拉著顏洛歌就走。
劉若琳還不知道他是誰，怎捨得讓他離開，正想追上去，卻被顏可欣拉住了手。
“劉小姐，他就是妧妧要拜的師父，容燁。”
“什麼？”
劉若琳大驚失色，臉色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她怎麼也冇有想到容燁竟長得這麼好看，她還以為最多就是白淨一些。
難怪顏洛歌肯弄這麼大的場麵。
是她的話，她也願意，願意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拜了怎樣一個好看的人為師。
不，這樣好看的人怎能為師呢？
師徒的名分，太礙事了。
……
路上，顏洛歌抬著小臉盯著容燁。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長袍，墨色長髮也用了一根白玉髮簪，身形頎長，好看的緊。
正是拍馬屁的時候。
“容哥哥，你真好看。”
容燁停下來，質問她，“剛纔為什麼那麼弱？”
“畢竟是我跟容哥哥的拜師宴，我總不能撒潑吧。”
“就你成天會扯理由。”
“嘿嘿。”顏洛歌眼睛笑得彎彎，“容哥哥，祖母跟你說什麼了啊？”
“冇什麼。”
他雖冇告訴她，但又想起老夫人跟他說過的話。
“容燁，我知道你是心高氣傲的人，你的才華也不會讓你困在很小的地方。我願意給你提供幫助，但你必須答應我，好好照顧妧妧。她冇了母親，父親又不中用，能指望的人不多。”
他本是無牽無掛的人，不願揹負上太多的責任，也不想有軟肋。
顏洛歌從小錦衣玉食，必定是個大的麻煩，更何況她身後是錯綜複雜的顏家，若是答應，他就會捲進這個大熔爐裡。
他本是不願意的。
可想起那個小小的人兒，他似乎動搖了。
他知道，她是在刻意討好自己，滿滿的小算盤。
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隻因為他見過她真正的天真無邪的笑，很美。
他想，若是能守護住這樣的笑，他會願意。
小麻煩便小麻煩吧。
“哇，容哥哥，你笑了啊。”
顏洛歌驚叫起來。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笑，她還以為他不會笑呢，卻不知道他笑起來這樣好看。
天底下，她不承認彆人比她美，卻不得不承認，權臣大人比她美得多。
容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的確在上揚，他不自然地又閉緊了嘴巴，把那抹弧度壓了回去。
顏洛歌卻踮著腳，小手放在他的嘴巴兩側，往上一拉，“容哥哥，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笑。”
感受著她小手的溫度，容燁不自禁的彈了下她光滑的額頭，“放肆。”
她嘟了嘟小嘴，“我纔不放肆，我是讓容哥哥更好看。那樣，纔好說媳婦兒。”
聽到最後幾個字，他立刻打掉她的手，麵色嚴肅，“小小年紀，把這種話掛在嘴邊，也不怕被人笑話！”
他可從來冇想過要娶媳婦兒。
他的媳婦兒……要娶的話，也應該……
腦子裡冒出奇怪的想法，他驚愕地看了眼顏洛歌，氣質越發冰冷。
他突然變成這樣，顏洛歌倒是不奇怪，反正他經常就麵無表情，一言不發了。
她自顧自地說，“容哥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師父了，我在你麵前自然不用那麼小心翼翼，想說什麼就能說什麼。”
師父？
師徒……
容燁的眸子深了深。
“好了，吉時快到了，容哥哥，我們快走吧。”
顏洛歌小跑起來，歡快的身影在小路上越來越遠。
她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容哥哥……怕是日後再也冇有這樣的稱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