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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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湘王府邸大門外麵,正兀自叫罵的指揮使孔代,忽然眼角的餘光看見二樓的望台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定睛一看,此人衣著華貴,身形挺拔,眉宇間更是有一份宛若帝王般的不怒自威!

見狀,孔代不由心中暗暗詫異:這是誰?不曾想湘王府上竟然還有此等人物。

遂開口問道:“登臨望樓的,那是何人?”

先前逃出城的殘黨,立即說道:“指揮使,那便是湘王朱柏,便是殺害您叔叔的罪魁禍首!”

聞言,孔代心中豁然。

原來如此!

於是一股怒意沖天而起!

“兀那姓朱的混賬,你竟然敢妄殺朝廷命官!有道是天子犯法,與百姓同罪!快快束手就擒,老子或許還能饒你一條全屍!”

跟隨孔代身後的親兵們,也大聲附和起來,言語之間對朱柏頗為不敬。

朱柏根本冇把這些指責、謾罵放在眼中,他隻是站在望樓之上,那股無人能匹的氣勢,便油然而生,令人不由望而生畏。

漸漸的,那些謾罵的聲音逐漸小了,直至消失。

這時,朱柏居高臨下,目光冰冷。

他的目光並冇有聚焦到任何人的身上,但令人奇怪的是,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灼灼逼人的目光,不由心中微微生怯。

而後,朱柏這才緩緩開口。

“前任長陽縣知縣,前代荊州知府孔希仁,怙惡不悛,在荊州大地上橫行霸道,欺男霸女,更是與江湖匪患多有勾結,其人心狠手辣。”

“麾下知事曹元善、司獄姚司恭更是助紂為虐,魚肉百姓。”

“另有巡檢司宋宗堯與知府孔希仁狼狽為奸,彼此勾結,欺男霸女。光是殺人案件,便高達七十九起。”

說完,朱柏一抖手,無數紙張般的紙張從天而降,紛紛揚揚灑落地上。

士兵們好奇撿了起來,有認得字的開始逐字逐句唸了起來。

“……農曆戊申年三月七,孔希仁派人強搶梁四六家妻子、女兒,藏匿於洪福客棧,翌日邀請與宋宗堯一道,將其妻、女姦殺之。”

“……農曆戊申年三月十九,宋宗堯宴請孔希仁,並於宴席之上獻三名少女,以服侍孔希仁,三女皆為強搶於楊樹村。”

“……農曆戊申年年四月二日,孔希仁宴請孔代,席間與多名無辜清白少女……媾和。”

……

這樣的罪行還有很多,紙上寫得密密麻麻。

每一樁、每一件,都令人無比心驚、令人無比憤怒!

不少軍士都小聲竊竊私語起來,看向指揮使孔代的眼神,也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

孔代的瞳孔驟然縮緊,他連忙大聲喝道:“不準看,這都是那朱家小兒虛構的東西!”

“本指揮使說了,不準看!誰要再敢多看一眼,便是死罪!死罪!!!”

孔代越是表現得歇斯底裡、蠻橫強暴,便越是能夠側麵佐證這些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

要知道,荊州城外的駐軍大多都是當地征召入伍的。

許多的本地人,或許曾經聽說過這些事情,但卻並不知道那些人的具體去向。

更有甚者,其中還有好幾位苦主、當事人。

他們在外駐守,並不知道家中已經出現如此重大變故,在看完這些罪行之後,頓時雙目圓瞪,死死盯著孔代,其意味自然是不消多說。

時機差不多了。

朱柏再度緩緩說道:“汝等欺壓百姓,魚肉鄉民,著實罪大惡極,非殺不足以洗清罪孽!”

“若是你們能夠清廉為官,造福一方,本王自然會給予褒獎鼓勵。可你們這做法,人神共憤,活該殺頭!”

末了,他又看向軍士們,大聲說道。

“隻有真正對百姓好的官吏,纔是真正的好官!”

寥寥無幾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廣大底層軍士們被深深觸動到了。

其實這些底層的軍士,基本上都出身貧寒,從軍也隻是為了討口飯吃而已。

正因如此,所以才更能與之共鳴,併爲之動搖:湘王當真是嗜殺如命的壞人嗎?怎麼感覺像是在為民除害啊。

他很是懂我們,跟這些荊州城裡的大官完全不一樣!

於是,眾人的心中,不由地產生了一種念頭:湘王殿下,是個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好藩王啊!

孔代不傻,否則他也不會坐到指揮使的位置了。

之所以如此魯莽行事,主要還是因為自家的親叔叔被殺了,怒極攻心所以做事才冒失了一把。

而正是他的冒失,現在將他逼到了懸崖邊上。

隻要再退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

孔代看了看他身後的軍士們,頓時臉色钜變。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做點什麼,那麼情況就要徹底失去控製了。

眼中閃過了一絲狠戾,他對親兵們說道:“讓這些賤人全都放下手中的紙張!誰敢拿著,就給我砍了他們!”

一句話說完,孔代才愕然發現,他身邊的親兵們,竟然也是人手一份紙張。

而他們抬頭看向孔代的眼神,則是充滿了令人心驚的寒意,有一種發自內心想要殺人的衝動。

孔代一看,便徹底明白了:自己輸了。

正當他思索著,應該如何破局,從這地方衝殺出去,留下一條性命的時候,朱柏又開始說話了。

“荊州城門閥林立,欺男霸女、橫行霸道之事頻發,這是因為荊州城的氏族過於強大,與這群狗官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若不是因為有那群狗官作為保護傘,這些氏族又怎麼敢隨意欺辱百姓呢?”

“所以,本王就藩之後,馬上要著手清洗荊州氏族、勢力,還我荊州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要做到荊州城內外,家家戶戶都有飯吃,都不會餓肚子,更不會受人欺負!”

這番話語,徹底俘獲了五萬荊州守軍的心!

他們心悅誠服跪地,丟掉了手中的武器,口中還齊齊高呼“湘王殿下”。

至此,朱柏兵不血刃,便瓦解、收穫了五萬荊州守軍!

親眼看到眼前這一幕之後,徐妙雲、徐妙錦姐妹不由瞪大了雙眼。

雖然兩姐妹知道十二皇子朱柏是很有才華的,但卻完全冇料想到,他們的夫君竟然這般厲害!

獨身麵對五萬敵人也就算了,還隻用了區區幾句話,就讓剛纔還殺氣騰騰的軍士們徹底倒戈,成為了他的人!

“姐姐,湘王好厲害啊!”妹妹徐妙錦眼中滿是崇拜之色,“能嫁給這樣優秀卓越的夫君,是你我姐妹的福分啊!”

“當初在應天府,還不曾覺得……冇想到,夫君竟然如此厲害!”

徐妙雲也是心中震撼非常。

她有一種感覺,每一次夫君幾乎都能夠給她帶來更多的驚喜。

而朱柏越是優秀,那麼徐妙雲就越是感覺道與有榮焉。

旁人冇有發現,她的眼底那一抹驕傲之色,變得愈發明亮起來。

她心中更為得意的是,自己可要比妹妹有眼光多了!

畢竟,最先看上十二皇子的,那可是自己,而不是徐妙錦。

於是乎,她更是覺得當初親自去十二皇子府邸同四皇子退婚的做法,簡直太正確不過1

如果自己當初不勇敢一次,又如何能夠遇著這麼出色的夫君呢?

另一邊。

一路從應天府追隨到荊州城的鐵鉉和解縉,此時更是震驚得難以附加!

因為朱柏被降下聖旨前往荊州就藩,所以他們兩人自得到訊息之後就掛印辭官了,一路跟隨。

在抵達了荊州城後,鐵鉉、解縉兩人本準備甩開胳膊,大乾一場,以報答湘王的知遇之恩。

但卻冇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是遠超他們兩人的預料。

今天更是出現了湘王“柔舌斥退五萬兵”的情景,這如何不令人熱血沸騰,震撼非常?

鐵鉉的眼中寫滿了狂熱:“我先前也隻是從書本上聽說過,三國時期的謀士有過這種本事。”

“卻是不曾想,如今竟然能夠親眼見證!湘王真的是太厲害了!”

解縉雙眼放光,渾身激動震顫。

“我雖然原先就知道湘王很厲害,但卻冇想到湘王竟然能厲害到這種程度!”

“不行,我必須立即寫信,告訴浙東派的諸位前輩們……要讓他們知道湘王的英勇事蹟!”

鐵鉉點頭,表示理解。

“試問,又能有幾個人,能夠在這種絕境之下,依舊能保持如此鎮定自若的態度,還能絕地逢生呢?”

解縉不由感慨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能是湘王!也才能成為我們此生的追隨之人啊!”

第二天。

朱柏起了個大早。

他穿上藩王專屬的織金團紋補服,坐在王府內,開始對荊州城內的殘餘勢力、各方氏族進行了大清洗。

整個白天,在街道上奔跑的帶隊官兵們絡繹不絕。

每一隊人馬的出現,都預示著將會有一方勢力被囚禁、被關押。

而這些被關押起來的人,都會在黑冰台那無比強悍的情報網之下,被迅速簽字受押,認罪伏法。

而後,等到他們的下一站,便是菜市口的行刑台!

二十名劊子手輪流坐鎮,手中的鬼頭大刀每一次砍下,都有一顆人頭滾落!

菜市口的青石板上鮮血橫流。

冰涼的井水,被一桶又一桶地沖刷著地麵,但卻始終有流不儘的血,殺不完的人。

所有牽連其中的涉事者,全部誅滅九族!

對於朱柏的這個決定,一開始是有人提出過反對意見,覺得這處置方法過於暴虐。

朱柏冇說話,黑冰台的鐵鷹士把將近一人高的罪案全部呈現到了眾人麵前後,所有人鴉雀無聲,再也冇有質疑的聲音了。

甚至於,方纔連提出反對意見的人,都覺得光是砍頭未免太便宜這群畜生了,應當淩遲處死纔是。

“砍頭不是目的。”

朱柏看著這群一路追隨他來到荊州城的士子們,沉聲說道。

“本王之所以這樣做,其目的在於以殺止殺。”

以殺止殺!

《商君書·畫策》有言曰:“……以戰去戰,雖戰可也。以殺去殺,雖殺可也。”

眾士子無不心生佩服、崇拜,更是以湘王朱柏為人生目標,暗下決心,要努力奮鬥,為湘王儘忠效死。

這時候,作為荊州城最大氏族之一的李氏族長,此時被五花大綁著,丟到了朱柏的麵前。

他本是高高在上,華服出行的貴族,此時卻渾身臟汙,披頭散髮,宛若喪假野犬。

“李顧遠,你可知罪?”

朱柏抓起一摞宣紙,上麵全是關於李氏家族犯下的累累罪案,尤其涉案金額更是高達百萬紋銀!

這是令朱柏都冇有預想到的。

便是小小荊州城裡的一個大家族,其貪墨的銀錢數量,竟然如此之多,簡直令人髮指!

而最為可恨的是,這些錢他不是賺的有錢人的錢,而是全從窮苦百姓們手裡搶奪過來的!

李顧遠跪在地上,忽然抬起頭來,滿是怨毒地盯著朱柏。

“湘王!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錢,我可以如數退還,甚至雙倍賠償都行!”

“但是,如果你敢動我李家後人,那麼我荊州李氏,絕對會跟你不死不休的!”

有黑冰台在,朱柏一早就調查清楚了李氏的底細。

此時,聽到李顧遠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麵出言不遜,他的眼神變得愈發冷然。

“李家能有多少口人?就算再怎麼努力開枝散葉,莫非還能遍佈大江南北?”

“你小小一個藩王,孤陋寡聞是情有可原的。”

李顧遠傲然道。

“汝可知道我家族的靠山是何許人嗎?哼哼,說出來,嚇你一跳!”

“他的權勢滔天,就算是在朝野之中,也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說一不二!”

“這荊州城你初來乍到,便這樣大動乾戈……你可知道,在朝廷之上,我的那位靠山,怎麼可能容忍你這麼胡作非為。”

“你做出一,他做十五。我冇好日子,你難道就能高枕無憂了麼?嗬,天真!”

朱柏懶得跟他廢話,對伺候左右的鐵鷹士吩咐道:“去,先把他的兩個兒子砍了。”

“遵命!”

說完,二人便齊齊出了大門。

李顧遠聞言,頓時急了:“朱柏!你敢殺我兒子,我跟你冇完!”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傳來兩聲哀嚎。

緊接著,便是人頭落地的聲音。

冇過多久,鐵鷹士的手上,就多了兩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啟稟湘王,李越人、李越桐已經行刑完畢。”

說完,便將人頭隨手丟到了李顧遠的身下。

看著死不瞑目的兩個兒子,李顧遠心如刀絞。

他狠狠抬起頭,雙目充血。

“混賬東西!你以為你是朱元璋的兒子就了不起了?在我看來,不過是個屁!”

“你等著!我們李家,跟你不死不休!我身後的那位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朱柏冷笑了一聲:“你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不敢說出你靠山的名字,看來也冇什麼了不起的嘛。”

“當真以為本王不知道你身後靠山是誰?李顧遠,今天就算是李善長他親自過來了,本王一樣讓他跪這兒!”

“在我眼裡,他算個屁!而你,連屁都算不上。”

說完,朱柏一揮手:“斬了!”

兩名如狼似虎的刀斧手撲了上來,一人按住李顧遠的身體,一人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到了這種生死關頭,李顧遠的臉終於變了色。

他渾身顫抖,竟然是嚇得當場尿濕了褲子。

“湘王,饒……”

哢嚓!

饒命二字還冇喊出口,他便身首異處了。

如此雷厲風行,如此沙發果斷!

在場眾人內心紛紛為之震顫。

“井水洗地,審判繼續。”

朱柏麵色不改,繼續以雷霆手段鎮壓、清掃餘孽!

所有被砍下的人頭,都掛在了城門門口,並且在他的頭下,張貼著此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原本,荊州城內的一些頑固老儒還覺得湘王所造殺孽太重,想要出言製止。

但在看完了這些罪狀之後,冇有任何人再多說什麼了。

荊州城內,雖然血流成河,屍體堆成了小山。

但是百姓們,卻是因此而歡呼雀躍,激動不已!

尤其那些因為受到壓迫、欺淩,導致家破人亡的百姓們,更是跪地慟哭,邊哭邊對著湘王府的方向叩頭不止,口中更是嗚嚥著:“朱湘王,來何遲!”

無數的百姓湧上街頭,自發聚集到了湘王府外,恭恭敬敬地磕頭謝恩。

甚至於,有許許多多得報大仇的家庭中,都自發為湘王朱柏樹了長生牌,日夜供奉磕頭,隻盼望湘王能夠長命百歲、身體安康。

原本的荊州城,暮氣沉沉,雖然百姓眾多,商業發達,但人們的臉上看不見半點笑容,眼中也冇有任何的光彩。

可是現在!

現在,大不一樣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笑容,眼中也有著光芒。

而且,他們都相信,憑藉自己的雙手去努力、去奮鬥,那麼生活就會更加美好!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湘王朱柏的到來。

是他,改變了荊州城所有人的命運!

……

一騎快馬在官道上急速馳騁。

他的背上插著三枚旗幟,代表著十萬火急的重大訊息。

從荊州城,前往應天府,沿途抵達的每一處驛站,他都不做任何停歇,隻是匆匆更換新馬,然後便咬牙繼續趕路。

如此,隻用了短短大半天的功夫,他隨身攜帶的訊息便終於送達到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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