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周朋偉,李澤的發小,也是左右鄰居。
這人長得大塊頭,很講義氣,中專畢業,在山泉村一幫小年輕當中,算得上是有文化的。
隻不過去年中專畢業後剛進廠子冇幾天,就因病暈倒,最後查出是腦膜炎。
這病在當時大概率是曾經被草爬子叮咬所致。
東北的草爬子是老百姓叫法,學名叫硬蜱,雖冇翅膀不會飛,但在草木間爬行迅速,對人類健康的威脅僅次於蚊子。
而東北的草爬子又分為黑色和白色兩種。
被黑色的草爬子叮咬後,其潛伏期較長,三五個月發現不了問題,有的甚至十幾年後才陸續發病。
而被白色的草爬子叮咬,便是妥妥的急性腦膜炎。
這年代對付這種東西的方法都很原始,一般都是紮緊衣褲,頭上包個紗巾。
這種方法避開被叮咬的機率很小,村子裡每年都有不少人進山後被叮咬。
腦膜炎在這年代雖不是絕症,但想要治療卻隻能去省城,還要花不少錢才行。
周家窮得要命,哪有錢給他治病?
原本是打算回家等死了,可李大富卻張羅著附近鄰居湊了錢,讓周父把人送去了省裡醫院。
治療期間,李大富還帶著錢和東西去省城看過周朋偉。
兩個月的時間,周朋偉康複回村之後,第一個就是去感謝李大富,並且還認了他做乾爹。
乾爹是個好乾爹,可李澤這個乾哥就太不是東西了。
明明家裡條件冇差到喝風,偏偏偷雞摸狗壞事乾儘。
儘管如此,在此時見李澤被欺負,周朋偉還是看在乾爹的麵子上跑過來解圍。
“你們幾個乾啥呢?大白天的咋還動手打人?”
周朋偉跑到近前,一把將揚起拳頭的大牛推到一邊。
“跟你啥關係,少跟著摻和!”
大牛被推了一把,眼中儘是惱火。
狗剩子和鐵蛋也一臉不服,列著架子想動手。
“他是我乾哥,你說啥關係?不服乾個試試!”
周朋偉仗著大塊頭,顯得很強勢。
但更讓大牛三人忌憚的,是他手裡揚著的那把明晃晃的鐮刀。
“行,算你小子狠,改天跟你算賬!”
大牛一揮手,三個人悻悻走了。
李澤半眯起眼睛看著三人的背影,心裡恨意不減,但此刻卻不是收拾這幾個狗東西的時候。
“謝了。”
李澤拍拍周朋偉肩膀。
“看你那慫包樣!”
周朋偉不屑地甩了甩膀子,轉身就走。
“你到鎮上來乾啥了?”
李澤推著自行車快步跟上去。
“乾你屁事!”
“拿個鐮刀,背個揹筐,割返魂草賣去了吧?”
大東北的山裡不光有山野菜,還有很多珍貴的草藥。
山菜蘑菇冇人要,中草藥可不少人手。
可週朋偉背這一揹筐,最多也就賣三兩塊錢。
“今年返魂草價格不行,最多就八分錢一斤,你下回割了存家裡,來年開春價格幾十倍翻。”
“而且,這東西不怕存,陳貨更值錢,就像益母草,艾草陳皮這些東西一樣……”
周朋偉雖一直不吭聲,但聽著李澤說得頭頭是道,心裡不免吃驚。
“你啥時候還留意這些玩意了?還有,你說來年開春返魂草價格翻倍,真的假的?不會是大牛那幫癟犢子讓你來糊弄我的吧?”
“你是我乾弟弟,我糊弄你乾啥。”
李澤拍拍周朋偉肩膀,又道:“還有,現在都九月底了,割返魂草不是最佳時機,而且你費事把力弄這點東西,也賺不了幾個錢。”
“我有個賺錢的道,你乾不?”
這一次,周朋偉冇甩開李澤的手,同時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甚至直接停在了原地。
“我咋不知道你還會賺錢?”
自從李大富在山上挖了棵大野山參,李家瞬間成了村裡富戶後,李澤可成了妥妥的山村富二代。
遊手好閒吃喝玩樂,一腦子水半肚子糠。
他還會想賺錢的事?
“反正這好事我是提前跟你打招呼了,要是信我,明天跟我進山,保證一天賺得比你割十天返魂草賺得多。”
“嗯,吹牛逼的毛病還在!”
周偉朋撇嘴。
話雖這麼說,卻能感覺到李澤不像是在開玩笑。
李澤當然不是在開玩笑。
他是這麼打算的。
他跟鎮上迎賓飯店搭上了線,劉有才很快就會在那些南方人第二次進店吃飯時而轉變思想。
這將比上一世時提前一個多月!
由此而產生的效果便是,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迎賓飯店將異常火爆。
因為那些南方顧客不但會隔三岔五到店裡用餐,還會在店裡訂餐。
遇到需要談事情的時候,還會將一些重要的人物帶到這裡。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迎賓飯店會需要很多新鮮山貨。
李澤誌不在此,卻又怕白瞎了他趟的這條賺錢路子。
如果他不去送貨,必然會便宜了彆人。
看到周朋偉的時候,李澤便頓時有了主意。
把這個賺錢的門道給周朋偉,也算是淺報一下他上一世時對李家的恩情。
上一世父親失蹤母親妹妹離世後,是周朋偉一手幫著李澤料理著她們的後事。
此刻,看著李澤走遠的背影,周朋偉心裡直犯嘀咕。
“李澤咋跟以前不太一樣呢?”
“我咋覺得有點不靠譜?”
與此同時,李澤騎上自行車飛一樣奔向鎮中學方向。
鎮中學處在鎮東麵,距離鎮上的二道嶺山非常近。
穿過二道嶺,便是山泉村。
下午五點半,鎮中學放學時間,在路上李澤看到了不少學生。
重生回來大半天時間,李澤已經跟父母“敘了舊”,卻還冇見著妹妹李涵。
上一世因為自己無能和愚蠢,不但害死了父母,還讓未成年的妹妹永遠定格在了花一樣的年紀。
看著一個箇中學生走在路上,李澤對妹妹的思念湧上心頭。
可在校門口等了半晌,也冇見李涵從裡麵出來。
“難道是我來晚了?”
李涵先一步往家走了?
想到這裡,李澤騎上自行車調頭就前往二道嶺方向奔去。
二道嶺這條路僻靜的很,且都是僅容一輛牛車寬窄的山路,七拐八拐彎道不少。
李澤騎行了二裡多地,就聽到前麵拐彎處傳來吼聲。
“把貓尿憋回去!”
“不是說讓你今天帶錢嗎,媽的竟敢不聽,以後不想好了是不是!”
“他媽的就五毛錢,打發要飯的呢?是不是把錢藏起來了,衣服脫了讓我翻!”
這是打劫?
下一秒,李澤就意識到,這是某個混混攔著學生要錢的。
彆管哪個年代,總有這種社會垃圾!
這事他不能袖手旁觀。
但當李澤快速騎行拐過那道路彎時,卻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李涵!
此刻,李涵正被三個小青年堵在路上,逼著她把衣服脫下來找錢。
“我日你祖宗!”
李澤頓時火氣直竄頭頂,直接在二八大杠自行車上站起來猛蹬起來。
火速衝到近前,直奔最高最壯的那一個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