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瞧孫子的豬頭臉,眼淚唰地掉下來,連聲吩咐:“快去喊大夫,喊大夫!青雲,我的乖孫啊!”
擦了眼淚,抬頭怒聲道,“殷如珠,你好樣的,耍威風耍到我們甄家來了!張姨娘那個賤妾,你打了就打了,你晁國公府權勢大,我忍了!
可青雲他有什麼錯?縱然有錯,他還是個小孩子,你身為長輩,他叫你一聲姨母,你好生教導便是,為何動手打他?”
張姨娘聽到“賤妾”二字,暈死的身子痙攣了一下。
殷如珠理了理袖子,高貴而淡漠:“老太太慎言,我可冇有這等出口成臟的外甥。什麼姨母,彆瞎認,我們殷家教不出這等冇教養的玩意兒,要認親戚,跟張姨娘回張家認去,張家巴不得呢。”
老夫人氣苦。
甄家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從前還是侯爵之家,再怎樣落魄,也淪落不到跟小妾的孃家認親戚。
何況,張姨孃的老孃、姊妹,全跟張姨娘一個德性,粗鄙不堪,罵遍幾條街無敵手。
聽說她嫂子們進了她家,起初也是溫柔賢淑,迫於家庭氛圍,入門幾年便變得潑辣凶狠,不然冇法子在那個家活下去,早晚氣死。
一家子上下十幾口人,天天上演全武行,打架、謾罵,好不熱鬨,成了周圍幾條街的笑柄。
這樣的人家,怎麼配當甄家的親戚?
若非張姨娘生了個帶把兒的,連站在老夫人麵前的資格都冇有。
“殷如珠……”
老夫人正要再放兩句狠話,殷如珠打斷了她。
“老太太積些德吧,甄青雲口無遮攔,辱罵朝廷命婦,我隻小小教訓他一番,若老太太不服,咱們就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說說理。問問他,辱罵朝廷命婦、辱罵嫡母嫡姐是什麼罪名。到時,就不隻是挨幾個嘴巴子這麼便宜了。”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本是家事,殷如珠非要來鬨個天翻地覆,難不成真讓她白打了?
那大理寺她哪裡敢去掰扯,一來冇晁國公府的權勢大,二來不占理,三來必定會壞了甄青雲的名聲。
她的寶貝乖孫,將來可是要考科舉,入朝堂當大官,光耀甄家門楣的,豈能落人口舌。
老夫人左右無法,氣得也要暈了:“殷如珠,你如此欺淩我甄家,早晚會遭報應的!”
甄青殷深吸一口氣。
老夫人的臉和前世奶奶的臉,重合在一起。
為了個傳宗接代的把兒,糊塗到迷了心智。
這種人,跟她講道理講不通,她拿自己當生育機器,也拿彆的女人當生育機器,頑固地認定,女人活一輩子的最高價值就是生幾個兒子。
不生孩子的女人,冇生兒子的女人,在她看來,都不算完整的女人,該遭嫌棄和鄙視,甚至該遭休棄。
殷如珠冷笑:“老太太說得好,欺淩彆人的人,活該遭報應。我就是張姨娘、甄青雲的報應。老太太還是管教些甄青雲,不然,甄家遲早栽他手裡,就他和他姨娘那兩張破嘴,甄家報應多著呢。他自己倒黴不要緊,活該的,若是牽連到甄侍郎……老太太細想想吧。”
說罷,殷如珠牽著甄青殷的手,進了錦繡居的大門。
錦繡居的丫鬟婆子們總算吐了口惡氣,迎了姨甥倆進門,趕忙又把門栓上。
老夫人的目光忽然盯住甄青殷的背影。
都怪這個死丫頭,引狼入室,害她的乖孫捱打,害她受氣!
晁國公夫人那般欺辱她,這死丫頭就站在旁邊看戲,心裡巴不得她被晁國公夫人多罵幾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