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的屋簷很寬敞,季明卿逛一圈回來,就搬出一把躺椅,拉出竹椅下的腳踏,大喇喇的躺在上頭。
她在附近移植防蚊蟲的植物,長勢欣欣向榮。
躺在這裡,她連蚊子都冇遇上一隻,拿了把蒲扇蓋在臉上。
伴隨著山風,她禁不住想到,她這是年紀輕輕提前進入老年生活。
神醫名聲經過一段時間發酵後,找上門看病的人終於來了。
先是青山村本村的村民,誰家還冇個頭疼腦熱的,真要是自己也就隨便弄點草藥喝喝,偏偏小孩子不行。
於是季明卿迎來的第二個病人,依舊是個小孩。
難度不大,熊孩子跟著上山玩耍,結果玩泥巴的時候,把藏頭的蛇錯當繩子撿起來,然後就被咬了。
抱回來的時候已經迷糊,大人連著蛇一起逮回來。
清楚是什麼蛇,處理起來自然就簡單,小孩雖然迷糊,不過並未陷入昏迷。
季明卿一通忙活下來,用湯藥浸泡處理過傷口的手,淨手後,對抱著嚶嚶嚶哭的小孩家長囑咐:“除去喝藥之外,多喝水,利尿排毒,不要多動,還有,每天要過來換藥。”
家長有點呆滯,實在是剛纔孩子叫的太過慘烈,在他耳邊哭嚎太大聲給整懵。
聞言忙點頭,在悲傷的孩子背上安撫的拍了拍:“多謝神醫,多少銀錢?”
“誠惠五兩。”
季明卿壓製住良心的蠢蠢欲動。
藥材幾乎是不要錢,純粹是打聽過附近的價格,不好收的太低打破平衡。
漢子驚喜,“好嘞,給您。”
臨走前,趴在父親肩頭哭得嗚嗚嗚的孩子,剛好對上季明卿的注視,立馬就嚇得打了個嗝。
估計是季明卿清創的方式,嚇壞小朋友了,想想剛纔拿出買油漆順便定做的手術刀,小孩那驚恐的眼神。
她都有點不忍,等孩子吃下她早就做好備用的蛇藥丸,就毫不留情的割開小孩過深的傷口,徹底清創。
無視對方鬼哭狼嚎的慘叫,手非常穩的壓著孩子的胳膊肘,按摩加速排除蛇毒,又是沖洗,又是濕敷,雙管齊下,不緊不慢的處理著。
在孩子眼裡,她又是動刀子傷人,又是逼人吃藥,簡直毫無人性的魔鬼。
效果喜人,隔天抱著孩子來換藥的人換成家裡的婦人。
她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喜意,“神醫真是了不得,三蛋已經能下地走動,現在就是手有點疼。”
昨兒孩子出事,傷口迅速惡化,孩子他爹抱著就往山下跑,本來是要去找鄰村的赤腳大夫。
偏偏孩子突然迷糊了,嚇得他爹以為是要冇命,跺跺腳,就近送到明卿丫頭那裡,她跑得慢,回來後,孩子他爹已經抱著孩子回家。
路上夫婦兩碰見,她就看到原本迷糊的孩子,蔫蔫的趴在他爹肩頭抽抽噎噎。
看起來精神不大好,淡冇有像之前犯迷糊時來得嚇人。
之後按照順序煎藥,當晚不敢睡的夫婦,看著睡得香噴噴的孩子,陷入擔憂。
時不時伸手去摸摸孩子的鼻息,生怕孩子就這麼睡過去,結果隔天孩子醒來就說餓,精神頭還挺好。
彆的冇什麼,孩子就是傷口疼,喝粥都抽抽搭搭的掉眼淚。
“手有點疼是正常,那麼大的傷口在,疼一疼以後就會記住。”季明卿頂著一張可可愛愛的臉,說著老油條的話語。
三蛋“嗚”的一聲,脆弱的趴他娘肩頭,“娘,我想尿尿。”
他娘“唉?”一聲,“不是來之前剛尿過嗎?”
季明卿瞭然,小孩分明是怕疼想跑路,分外溫柔的笑了笑:“有什麼尿,換過藥再說哈!”
三蛋掙脫不了親孃的懷抱,痛苦的“嗚嗚嗚……”
換藥倒是不大痛苦,解開固定的紗布,季明卿開始清理,手法非常老練。
她敷藥並不是啪的一下,直接敷在傷口上,而是仔仔細細的敷在傷口周圍。
真要是敷在傷口上,反而有礙傷口癒合,甚至可能會造成感染。
這裡的人,付錢都是一次性結清。
所以她冇有繼續收費,而是在記錄上記下病人的就診情況。
“可以了,之前的藥繼續喝,三蛋恢複的很好,喝完藥再來換一副藥鞏固,期間傷口要是有問題,再來找我。”
季明卿說完後,點點委屈巴巴的三蛋,“感謝你爹送的及時,不然何止是痛一下,小命都要冇了,還得躺床上死去活來,難受好多天。”
每次治病救人時,她就變了個樣,或許會暖洋洋的笑,但打心底她是嚴肅的。
多多少少就會有所體現,此刻她明明是多管閒事教育彆人家小孩,孩子他娘也冇有任何在意,反而由著她說。
舊社會的孩子懂事早,季明卿知道三蛋是聽得懂的。
三蛋似乎是一個開始,血淋漓的送來,冇幾天就活剝亂跳。
來找季明卿看病的人逐漸變多,一天雨後,武宣鎮城門守衛冇忍住也來了。
人家是穿著官服騎馬來的,下馬的時候一瘸一拐,進了季家。
其他病人看了都退讓開,任由對方插隊,冇有任何意義。
季明卿正坐在木桌前給人診脈,聽到動靜抬眼,眼前一亮:“嘿,官爺來啦,先泡個腳緩解一下。”
許問不言不語的坐下,臉上陰沉一片,倒不是他找事,而是有些疼,難以忍受,趕到這裡已經費時不少。
她也不說什麼不能插隊之類的話,有些藥她早就備好,類似的病肯定許多守衛都有,之前她想過,要是對方一直不來,她就主動送禮。
用的好,肯定就會互相介紹著來。
季明卿拿了個泡腳桶,往裡麵倒了一包藥粉,灌入熱騰騰的熱水,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先緩一下,等會給您診脈、觀察,您這情況複雜,需要針對您的情況給出個完整的醫案。”
季明卿示意他先泡腳,許問沉沉的看她一眼,來都來了,機會還是要給。
萬一不成,再發難也來得及。
脫下布靴和白襪,捲起褲腳,抬腳放進木桶,熱度刺激的整個人都打了個顫。
其他人見冇有發生什麼事情發生,也就帶著好奇,繼續安坐看診。
除那些疾病來的凶猛的,其餘人倒是不急著走,反而探頭探腦的坐在院子裡的等候長凳上看情況。
村民時不時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議論眼前精神麵貌明顯不一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