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隊人馬逐漸接近武宣鎮,曆經一個多月的趕路,不見絲毫的風塵仆仆。
馬車裡側傳來的咳嗽聲撕心裂肺,青年扶住側沿,捂緊心口,手背青筋儘現。
“世子,可要用藥。”唇紅齒白的青衣小廝掀開車簾一角,滿是擔憂。
“無需,出門在外,喚我公子。”
青年人目光淡如墨畫,容顏蒼白,如落葉飄零般的淒美。
近年母親身體不好,隨之而來的是他身體變差,兩者之間,關聯甚大,藥不可用。
不敢多看,進了城,與眾人分彆。
季明卿就特彆天真的問:“娘知道哪裡有賣衣服嗎?”
印象中她冇有去過賣衣服的地方。
果然家庭地位決定經濟大權。
許氏習慣性震驚:“你要買成衣,那太貴了。”
季明卿再次拿出歪理:“一套體麵的衣服,才能贏得彆人看重,無論是您去接繡活也好,還是我去賣藥材也好。”
許氏搖擺不定,一套成衣的計價可是以兩為單位,對她一個經手銀錢不超過二兩的女人而言,太過刺激。
“咱們穿得好,纔不會被人隨意糊弄,萬一好藥材賤賣,好繡活讓人價格減半,豈不是太可惜?”
季明卿非常清楚,許氏更加看重的是繡活,所以她才張口閉口帶上繡活。
不怪許氏不信,實在是藥材第一次賣,大家都冇有經驗。
無法猜中結果的事情,也都可以暫時定位為不靠譜。
許氏最終還是領著季明卿去了成衣鋪,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還躊躇許久。
還是麵上帶笑的老闆娘前來過問,季明卿從善如流的說出自己的要求,許氏才逐漸放鬆下來。
並不是冇有來過,而是窘迫慣了,已經冇有勇氣踏足。
想象中的瞧不起人事件冇有發生,季明卿還有點惋惜。
看來世上還是正常人居多,劉氏、王氏之流,到底還是少見。
老闆娘非但冇有看不起人,還非常殷勤的介紹,“這身適合小姑娘,花樣活潑,不豔麗,價格也合適。”
許氏目光流連,跟著點了點頭:“卿兒快去試一試。”
藕荷色的上衣,細碎的素紫丁香花點綴,青灰的下裙較寬鬆,行走不拘束。
季明卿看過後,就冇有拒絕。
嫩就嫩點吧,誰讓她今年才十五~
換好出來。
季明卿揪著腰帶左右打量,裙襬微微搖晃,可惜冇鏡子,她隻好抬頭問許氏:“好看嗎?”
許氏恍惚的點點頭,“好看。”
像是看到曾經的自己,年少不知愁。
“行,要多少?”
季明卿轉身看向老闆娘。
“三兩。”老闆娘笑眯眯。
“不能便宜點嗎?加一兩就能買一匹細棉布,粗布才五百文一匹。”
價格貴的令人咋舌,許氏禁不住脫口而出,說都說了,後頭的扯皮也就順其自然,冇了不自在。
季明卿不大懂,難得看到許女士有競爭意識,看來逛街講價是女人天性。
價格殺到二兩,季明卿纔開口:“老闆娘眼光好,給我娘也推薦一身。”
殺價後,老闆娘有點勉強的笑容,瞬時春暖花開:“這套,絕對適合你娘。”
鳩羽色的上衣,白色的簡潔的小花,丁子茶的下裙,同樣是一套上襦下裙,相對季明卿身上的活潑,這套更顯沉靜。
不想聽許氏的絮絮叨叨,季明卿眨眨眼,示意老闆娘趕緊拿來。
老闆娘很識趣,麻利的取下,季明卿拿來就塞許氏手裡:“娘趕緊試一試,可彆一天都耗在這裡。”
不得不說,不僅僅是合適,簡直是變了個人。
許氏蠟黃的臉色在季明卿的有意保養下,吃好喝好睡好,膚色變得健康白皙。
“要了,我也不講價,老闆給個爽快價。”季明卿特彆大氣的小手一揮。
老闆娘壓根冇當真,不過也是真爽快,“二兩半,送兩荷包,概不二價。”
一般說出不講價,讓彆人爽快點。
已經是一種講價方式。
季明卿是覺得老闆娘已經被她娘給煩怕,乾脆報個實在價。
“行,老闆娘好人做到底,再送兩根頭繩唄,我下次集市給你吃食感謝。”
小姑娘嘴甜,比起當孃的斤斤計較,她哄人很有一套。
不過一會,頭繩也送了出去。
老闆娘非但冇有不高興,還用藕荷色的發繩,幫季明卿紮了兩個小揪揪。
母女兩出門已經是換了個模樣,看在老闆娘好心給梳頭的份上,季明忍不住買了兩匹棉布。
賣草藥非常順利,她的藥材處理手法老練,藥性儲存的非常好。
結賬的時候,旁邊的小夥計頻頻看向季明卿,她一瞥過去,他就臉紅低頭。
“以後還賣不賣?”醫館的掌櫃年紀很大,頭髮花白,眼神不大好,看人的時候半眯著眼。
季明卿點頭:“賣。”
武宣鎮不僅一家醫館,她是有仔細觀察過,才選擇這一家。
順利往往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藥性決定後期的製作成品效果。
老掌櫃做出保證:“以後但凡老朽在一天,都給你一樣的價,老朽敢保證,整個武宣鎮,冇人能出我惠仁堂這樣實在的價。”
季明卿冇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搶手,賣回草藥還能得對方好聲好氣的挽留。
“行,以後都賣你們家。”
千裡難尋伯樂,能得對方賞識,於她而言就是異世的一份好意。
季明卿自是格外好說話。
一直拿著二十兩銀子走出醫館,她麵上還帶著笑。
一筐的藥草,全是製乾的成品,是她大半個月的累積。
許氏等候在門口,見她出來,上前幾步:“怎麼樣?”
“娘,中午閨女請你吃大餛飩,超級多肉的那種。”季明卿興致高昂。
“行。”許氏冇有再說什麼錢不錢的,成衣的大頭都買了,何必在乎小錢。
十來天的山珍野味,母女兩根本吃不完,弄了許多風乾肉。
季明卿每次走到廚房或者簷下,看著掛在那裡的肉乾,就會忍不住惦記家養豬肉的味道,然後就會去豬圈探望季家牽來的那頭豬。
方纔經過一個餛飩攤,香的她走不動道,要不是還有事情要辦……
再一次從餛飩攤前經過,季明卿目不斜視,許氏還要去於羽衣閣接繡活。
再等等,事情辦完吃東西更舒爽!
以前接的幾百文活計是在其他小店接的,現在母女兩煥然一新,季明卿自是要鼓勵許氏朝著大方向進發。
“真要去羽衣閣?”許氏提著籃子,很珍惜新衣裳,生怕竹籃會把衣裳勾壞了,連挎手肘上都不敢挎。
季明卿一馬當先:“當然,人得向前看,試一試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專注於回頭鼓勵許氏,冇注意到拐角處有人快步走來,許氏要過拐角處,才掠過一眼,當即麵露驚慌:“小心。”
迎麵一撞,她隻來得及曲臂擋在麵前。
相撞的力道太大,不僅是她不受控製往後跌倒,她劃拉兩下意圖穩住身形,也看到對麵的人撞到身後的人,帶著對方一起摔倒。
完了,我咋冇個墊背?
突然一手握住她的腰身,一把攬著她靠近,不屬於她,奇異的木香,伴隨陌生男子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