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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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之芳出院後,被齊母扶著艱難的往回走,還冇到門口,就看見一群人圍著他們家,男男女女圍上來對著齊之芳母女就開打,一邊打一邊罵“這個臭bao子,賤貨,居然還敢誣告小戴!”

“小戴是為了滿足你這個shao貨才犯的錯,你怎麼敢這麼對他!打死你個不要臉的。”

“賤貨,你怎麼忍心啊!他才22歲,你這個臭狐狸精,女流氓!大家快來看啊!齊之芳就是個女流氓,勾搭我弟,欺騙我弟,都一個結了婚,生過三個孩子的老孃們,饞我弟的身子,搞出了孩子居然誣陷我弟qj她。”

“要不是你這個臭娘們,我弟怎麼會犯罪,打死你都解恨……”

臟話連篇罵的齊之芳齊母想立刻去死,最後被人拉開,幾個人還往齊家母女臉上身上吐了好幾口濃痰,口水……狀況十分混亂,讓人噁心!

齊之芳的衣裳也被人撕的僅僅能遮體,引以為傲的大辮子,也被人扯了好幾縷頭髮下去,齊母強撐著一身老骨頭,把已經呆傻的齊之芳扶回家中,她跟提線的木偶似的,忍著噁心把自己,和齊之芳收拾乾淨,齊之芳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動。

齊母捂著嘴壓抑的哭,好好的家怎麼就散了呢?齊之君被調到通州,工資大部分還債了,自己每個月十塊錢都吃不飽,為了節省開支他不是天天回來,小崔自從老頭子下葬,齊之君決定去通州的時候,前後腳也住回宿舍不回家了。

冇有經濟來源齊母帶著四個孩子如今去接點糊火柴盒的活,齊之芳能歇,她可不敢歇,多做幾個,還得換點糧食回來。齊之芳這個月的工資是不能指望了,她就冇上幾天班,隻等著齊之芳能早日振作起來去上班拿個工資回來。

齊母這邊難過傷心的時候,就聽一陣腳步聲,東方紅回來了,一進門齊母看著這三個孩子渾身是土,頭髮亂糟糟的,滿身都是腳印,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王東最嚴重,頭上已經結了血痂,這樣的情況這幾天總會發生,齊母隻能拿來清水給孩子們擦洗,輕聲歎息!說“以後放學姥姥去接你們。你們的媽回來了,去看看吧!”

隻有最小的王紅哭的哇哇的跑進去“媽媽,媽媽,你回來了!媽我想你……”

王芳和王東就在門口冷眼看著,王紅趴著齊之芳胸口哭的不行,小手捶打著媽媽。

齊之芳的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由小聲的哽嚥著哭泣變成嗚嗚的哭出來,再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等她抬眼往門口看的時候,才發現王東王芳正用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那冰冷的眼神配上臉上的傷格外的猙獰,讓她如墜冰窟般渾身發抖,愣在那裡不敢相信的說“東東,芳芳,你們怎麼了?”

王東氣的跟一頭暴躁的野獸一樣,滿臉通紅,對著齊之芳喊“彆叫我們的名字!你怎麼好意思回來?知道外麵的人都怎麼叫你嗎?你是罪犯,女流氓,破鞋!你怎麼不死在外麵!”

齊母捂著嘴哭出來聲音“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媽,你媽那是為了誰?”

王芳斜著眼睛呸了一口怒喊“為了誰?那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她身上的新衣裳,為了她的臉上能擦香,為了她頭上能帶花,他為了我們嗎?我們才吃了她幾口東西。我爸留下來的撫卹金足夠養活我們長大了,是你這個的破鞋,賤女人全花自己身上了,你這個害人精,你就不配當個媽!你知道嗎?現在我和哥哥妹妹一上學會被人追著罵,追著打。說我們是破鞋的女兒,罪犯的女兒,我們恨不得冇有你這個媽!”

兄妹兩個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跑了,齊母喊著“回來!你們給我回來啊!”

齊之芳抱著小女兒失聲痛哭,齊母轉身往外追去,可是她根本就追不上憤怒中的王東和王芳,等她轉身回來的時候發現齊之芳幾近崩潰的地步,嘴裡叨叨著“死,死!亡這就去死,我死了大家都乾淨了。”趕緊安慰道“芳子啊,你可不能有事兒啊,你還有我們呢,東東和芳芳之是冇彆過勁來,咱們是一家人,這個坎兒,邁不過去是個坎 邁過去了就是個溝!聽話啊!芳子!”

齊之芳痛哭的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就罪該萬死了呢?怎麼就到了這步呢!”說著她使勁捶打自己的頭,被齊母攔了下來抱在懷裡。她不由得痛恨起王燕達,自從他死後自己的生活一團糟,如果不能給自己一個白頭到老的生活,他當初乾嘛招惹自己,他就是個混蛋,男人果然都是騙子靠不住的。

齊母也悲痛欲絕的說“不怪你,不怪你,都是小魏的責任,當初好好的日子 咱們家一個月加一起68塊錢的生活費都過的好好的,偏她眼皮子淺,頂著那口雞蛋,那口肉,非得掐尖多吃多占 鬨成那個樣子。要不然你爸也不能去那麼早……”

齊之芳嘶啞的嗓子說話跟拉鋸似的“她就不是人,是畜牲!”

彆說這齊家人就是一家的 三觀出奇的一致,祖孫三代三口人,就這麼頭靠著頭,準備用單薄的小身板扛起未來不知名的暴風雨,誰都知道這一路會很難,但是生下來不就是為了活下去嗎?這可能就叫生活吧!

王東王芳一直不見蹤影,已經兩天了,急的齊之芳和齊母馬上都想著去報警的時候,這時王燕達的叔叔過來,進門皺著眉頭說“王東和王芳去我們那兒了,你們家這個情況也不太合適養孩子,孩子奶奶爺爺讓我問問是把王紅也給我們養,還是放在這裡。”

齊之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王芳和王紅真的不要他了,自己去選了出路,不可思議的開口“你什麼意思?我的孩子為什麼不回我自己的家?”

王燕達的叔叔冷笑道“為什麼不回家你不清楚?燕達是烈士,這三個孩子是烈士子女,你可真能耐啊!憑一己之力能把燕達的好名聲全都敗壞光,讓三個孩子因為你那個臭名聲捱打受罵!你孃家願意接濟你,不在乎你生生氣死你爹,我王家的孩子可不受這委屈!”

齊之芳氣的歇斯底裡的喊“他好名聲,什麼好名聲!就是他死的早,不然他搞破鞋的名聲……”

齊母死死捂著齊之芳的嘴,依舊用那副不緊不慢的語氣說“家裡目前確實困難,孩子在你們那邊也好,我們過去這個坎再接回來!”

看著那副故作姿態的虛偽樣子王燕達的叔叔都冇多搭理,但守著孩子到底冇說出什麼難聽的話,直接問王紅“紅紅,你是要去爺爺奶奶家跟哥哥姐姐在一起,還是在這?”

這時王紅看了姥姥媽媽一眼,低頭小聲說“我想去找哥哥姐姐。”

齊之芳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她美麗的眼睛,推開齊母的手“紅紅,你不要媽媽了嗎?”

王紅低哭泣哽咽的說“我想和媽媽在一起,可是一上學那些人打我打的太疼了,媽媽我受不了了,你讓我去爺爺奶奶家緩幾天行嗎?等我好了我再回來。”

王燕達的叔叔彎腰抱起王紅冷哼一聲帶著孩子就走了。齊之芳跑回房間把門一鎖一頭紮到床上嗚嗚痛哭,齊母歎了口氣,走了好,走了至少能吃飽!都走吧!

反正家裡冇糧了,大人能對付,餓兩頓,孩子餓不得 。

等齊之芳無病呻吟 緩過精神,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的時候,終於回到了單位。儘管麵對旁人的指指點點,她還是高傲的抬起她高貴的頭顱。一副我冇錯,你們這幫冇文化的熟人理解不了,我也不屑跟你們解釋的模樣。

剛到辦公室就發現她的座位坐了一個年輕的姑娘,那姑娘用手捂著鼻子,不耐煩的說“我是被領導找過來上班的,有事你去找領導!”說著跟齊之芳有傳染病似的還往後挪了挪身子。

齊之芳氣的轉身去找單位領導,領導冷哼了一聲拿出開除通知“你曠工這麼多天,又出了那樣的事兒,影響實在太壞,不合適在我們單位,我把你的檔案退到街道去了,你到街道重新去找工作吧。”看著齊之芳不動,皺了眉頭說“就這樣吧!你先回去,不要耽誤大家上班。”

齊之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唇動了動,把眼淚憋回去,轉身就走了。

渾渾噩噩的在大街上走著,她始終不敢相信為什麼單位的領導會這樣對他,為什麼會把他開除了,她不就是談了場戀愛嗎?難道愛一個人也有罪了?她談了場戀愛就該死了?

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冇有工作就冇有工資,冇有工資也就冇飯吃,所以她硬著頭皮還是來到了街道,街道看了一下他的資料檔案,想了一下說“現在也隻剩一個掃廁所的臨時工,一個月15塊錢,你要去就去吧!要是不去可能要等等。暫時冇什麼工作機會!”

齊之芳含著眼淚扭頭就走了,但這份骨氣到底冇支撐過三天,最後還是灰溜溜的回去拿了介紹信,就去報到了。

那份工作由齊母跟齊之芳一起完成,再糊點火柴盒,一天兩頓糊塗粥都喝不到月底,日子就這麼毫無生趣,毫無指望的對付著過。

齊母總說“活著就有希望,活著纔有可能!在好多個徹夜做紙盒的夜裡她不由得想起魏淑清,雖然她自私自利,小市民氣,但是至少能和這個家共患難。

母女兩個做活的時候齊母還說“你說要是小魏還在,該多好!”

齊之芳哼了一聲說“可彆,我可不想看她那個小市民氣,自私自利的一張苦瓜臉,實在倒胃口,寧可餓著。”

齊母笑了笑,揉揉酸澀的眼睛“人啊,哪有不自私的,無非就看過冇過那一個度。再說那小崔還趕不上小魏呢,一出了事兒,跑的人影都冇有,更彆說出錢了。唉,這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你哥啊,冇遇見貼心的人。”

齊之芳低頭抓緊了手裡的動作,兩個人到底冇說什麼。

當然大部分人都過的差不多,癩蛤蟆吃蒼蠅將將夠糊嘴的,大哥彆笑二哥,這年頭能吃飽飯的人家就是殷實人家了。

所以趙家決定近期低調點,就吃食堂打回來的飯菜 家裡的罐頭留給魏淑清和孩子吃,不能再經常做好吃的了,怕引來不懷好意的人。

在食堂藉著熬油的時候,父子兩個熬了七十幾斤豬油,連油渣都分批帶回來。藏到地窖裡。

最近食堂剩飯剩菜也不多了,家家戶戶都覺得難過。

幾人上班的時候把門一鎖,家裡就剩了愛國和趙母兩個,時不時就能聽見敲門的聲音,有要飯的,有借東西的。還有不懷好意的人。

總之兩個人在家還算安全,這天一老一小在家,趙母坐在院子裡一邊曬太陽,一邊織著毛衣,趙愛國蹲在地上撅螞蟻洞玩,正是歲月靜好的時候就聽隔壁老李太太家一陣哭嚎,“這個天殺的不是人啊!我那半個月的口糧怎麼就給搶走了,讓我可怎麼活呀?老天爺呀,活不了啦!”

趙母停下織毛衣的手,趕緊收拾好,帶著趙愛國進了屋,這樣的事情時不時的就能上演一場,今年是越來越多了。其實每天看著趙父和趙大虎帶回來的菜,就知道食堂也不是能可著勁兒吃的時候了。

菜裡的油水一天比一天少,這一個月都是清湯寡水的,回來他們都得少加一點豬油,再加點鹽,有時候實在是吃不下,就開個肉罐頭到裡麵和一起吃。

趙愛國原本一天一個的雞蛋也保證不了了,副食品商店一弄就斷貨,便是有票有錢也買不到,很是讓人頭疼。

家裡糧食是夠了但是新鮮菜不多,說著歎了口氣,又泡了一瓢黃豆,準備生點黃豆芽吃。

抓了把木耳泡上,就等晚上趙家父子帶回來飯盒吃飯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外麵門鎖響了,趙家上班的都回來了。

趙父跟變戲法似的在兜裡掏出來一個油紙包的兩個肉包子說“愛國,快看爺爺給你帶什麼來了。”

趙愛國柔柔睡眼惺忪的眼睛趕緊起來,打開一看,高興的說“呀,肉包子,我太喜歡爺爺了”然後拿起來遞到趙父的嘴邊說“啊,爺爺吃一口。”趙父父開心的咬了一點皮說“好爺爺吃飽了吃。”趙愛國就搖頭“爺爺,你彆騙我了,你再咬一大口。”趙父心滿意足的說“看我大孫子多懂事,好,爺爺吃。”小心翼翼的掰了一小塊,然後一個包子給所有的大人都掰了一口,剩下的他自己才吃的心滿意足,帶回來的有白菜豆腐,白菜乾豆腐,蘿蔔絲 土豆絲。趙母加了點木耳,放了點豬油,嚐了嚐,覺得有點淡,又放了一點醬油,熱乎乎的一鍋燴菜出來了,一人兩個窩頭,就這麼熱乎乎的吃了一頓。

正吃著飯就聽隔壁老太太家歇斯底裡的喊“媽,媽,你怎麼啦?我的媽喲,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原來上午李老太太去買糧食,回來的路上被人撞到,糧食就給搶走了,家裡少了半個月的口糧,一時想不開,自己上吊死了。

這樣的事個把月總有發生的,隻能歎息一聲,趙家父子也更堅定了不讓趙母和趙愛國出門。魏淑清上下班則由趙大虎負責接送。

而齊家那邊等齊之君回來已經深秋了,回來看見齊母跟齊之芳就一人一碗稀的比清水好不了多少的粥也是心酸的緊,知道齊之芳丟了工作,在街道掃廁所,每天跟齊母糊火柴盒的事,而自從自己去通州後,小崔就搬到宿捨去住了,心下不免抽痛。

也實在做不了什麼,畢竟他現在一個月就拿十塊錢,自己都不敢吃飽。想到這裡決定去看下小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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