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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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通城城外軍營駐地,又響起了號角。

“奶奶的,蚩蠻那些雜種有完冇完!大晚上除夕夜也攻城!一群死了爹孃,絕子絕孫的玩意兒!”

“彆他娘磨蹭了,你想挨軍棍嗎?”

“你穿的是老子的鞋!”

顧崢集結士兵站在城牆之上,帶著投石手,弓箭兵,抵擋敵軍入侵。蚩蠻的兵個個高大威猛,驍勇善戰,一股子茹毛飲血的凶狠之氣。

直至武器消耗殆儘才勉強把他們擊退。

顧崢回到主帥營帳,蕭景榕坐在虎皮之上,麵前擺著一張地圖。

“他們再來兩次就擋不住了,仇孟海的援軍什麼時候才能到?”顧崢把手中的槍插在地上,一臉激憤,“赫多吉他孃的這次跟不要命似的往裡攻!”

“上半年赫多吉帶兵拿下了西邊一個大部落,周邊的幾個小部落見狀也紛紛歸降,他手裡至少多了五萬的兵,他自然往死裡打,勢要拿下雲通和周邊三城。”

“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顧崢一掌拍在石桌上。

蕭景榕麵色從容,伸出手指在地圖上一處畫了個圈。

“三日後,蚩蠻二王子土穀罕炟會帶著他們的下一批援軍抵達九轉峰。這兩萬援軍一到,雲通城門必破無疑。所以我們隻能利用九轉峰的地勢攔截他們。若能拿到這位二王子的項上人頭,赫多吉這邊也會軍心大亂。”

顧崢眉頭緊皺:“赫多吉正麵壓力給得這麼大,咱們哪兒還有多餘的兵力去九轉峰?”

“我已經傳信給仇孟海走筇山直接繞到九轉峰,不必經過雲通城,屆時我帶三千人暗中和他彙合。”

顧崢若有所思地點頭:“這樣倒還可行,那我先去做準備。”

顧崢離開營帳之後,蕭景榕拿來九轉峰的地形沙盤,他一改適才麵對顧崢的淡然,神色迅速冷沉下來。

九轉峰地勢崎嶇,氣候不明,是變數橫生之地,亦是九死一生之境。

蕭景榕走到營帳外數十米,樹叢掩映,一片漆黑,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提步往聲源處走去。

一個黑衣人壓著兩個農民穿著的人。

“我問什麼,你們答什麼。”蕭景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九轉峰到雲通城有幾條路?”

其中一人戰戰兢兢開口:“兩……兩條。”

另一人趕緊補充:“一條是大路從主峰下來,另一條是……是崖上的小路。”

蕭景榕問出關鍵:“小路更近?”

“是是是,走大路至少得一天半,小路腳程快的話大半天就到了,但是地勢也陡,雨雪天路滑是走不了的。”

“哪一帶草木最盛?峽穀最深?”

“小路走到山腰,有一尖嘴峽,樹叢隱蔽,獵戶都喜歡在那兒打獵。”

兩人連連磕頭,瑟瑟發抖:“大人我們都實話實說了,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吧。”

那黑衣人又堵上他們的嘴。

“能不能活,全在你們自己。”蕭景榕留下一句話,趕回營帳。

“把方寒千夫長叫過來。”蕭景榕吩咐主帳外值守的士兵。

方寒聽完蕭景榕的計劃,提出疑問:“既如此,微臣率三千人去即可,世子何必以身犯險?”

“國家養士百五十年,我食邑於昭南百姓,豈有因畏懼九死一生之局,而獨留諸位馬革裹屍之理?”

方寒抱拳鞠躬:“世子大義。”

蕭景榕指著沙盤中的地形分析。

“山穀地勢狹窄,他們不能一擁而入,我軍作環山陣,將領於中鋒借旗語指揮,在各點設伏,有兩側樹木掩護,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赫多吉為了掩護二王子必定會在當日攻城,所以投石器必須留作城樓防守,我們隻能帶走兩個,飛火箭所餘也不足,我們至多帶走一千隻。”

“若是仇孟海的援軍到了,自西側進山打他們的背身配合我們,便可大大提高勝率。若是仇孟海到不了……我會強取土穀罕炟的首級。”

方寒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三千人對上兩萬敵軍,強取,唯有以命搏之。

“微臣誓死追隨世子殿下。”

蕭景榕搭上他的肩,遞出一塊軍印:“此事不能讓顧將軍知曉,以他的性子必定不會同意。把這個交給你弟弟,告訴他我們若是敗了,放棄雲通,退守襄淥。”

方寒抱拳:“是。”

蕭景榕透過帳簾看著烏雲蔽月的天空,目光沉沉,心中隻祈求三日後能少一些無辜枉死的將士。

可惜他到底未能等來援軍。

仇孟海註定要反。蕭景榕知道他要反,卻冇想到哪怕棄萬千黎民於不顧,他也要反。

但蕭景榕慶幸至少上天是幫他的,今日晴空萬裡,土穀罕炟的軍隊為了早一步抵達,勢必會走小路。

“世子,土穀罕炟的軍隊已經走小路進山了。”

蕭景榕沉聲下令:“綠旗,待命。”

旗手聞言高舉綠旗,所有埋伏在各個關口的士兵隱於樹叢,嚴陣以待。

遠處旗手舉起黃旗,表明土穀罕炟的軍隊全部進入山穀。

“紅旗,進攻。”

巨大的爆裂聲響徹山穀,不斷有落石滾動,地動山搖,此舉為堵住土穀罕炟的退路。

第二處關口顯出黃旗。

“紅旗,進攻。”

無數箭雨漫天而下,土穀罕炟帶領士兵舉盾抵擋。山穀中央號角聲迴盪不絕,雖有不少蚩蠻士兵受傷,但仍有一萬多士兵勢如破竹往前衝鋒。

最後一道黃旗顯現,蕭景榕知道,決一生死的時刻到了。

“所有將士,聽我指令,隨我衝殺!”蕭景榕攥緊手中的長槍,槍峰一掃,破空而下,將敵軍三人掃落馬下。

叢林中鑽出無數士兵衝下山脊,到山穀中央拚殺。

浴血奮戰,視死如歸。

但雙方兵力懸殊實在過大,很快蚩蠻就占儘上風,將大雍士兵絞殺殆儘。

蕭景榕的鎧甲上血跡斑斑,握槍的手心也滲出血跡,他撕下一塊布纏住手掌,緊夾馬腹,直奔土穀罕炟而去。

阻攔他的人太多,十個,百個,多到已經被人血迷了眼。

“呲——”

槍鋒刺破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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