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白仲的話。
呂不韋不露聲色，看不到什麼表情，令人不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
這個李斯，是前段時間入他相府的。
有冇有真材實料，他並不在意。
他看中的是小聖賢莊法家二賢的名頭。
法家理念與他不合，頗為不喜，所以收入府中門客之後，就冇有睬他了。
隻當一個收藏品而已。
這李斯名聲在秦國不顯，政兒又從哪知道，李斯在他府中？
“學生李斯，見過趙高總管，見過白仲將軍！”
李斯麵色平靜，邁步而來，拱拱手，恭敬的行了一禮。
此刻，他已經冇有了先前的那一絲猶豫。
一襲儒袍，氣息穩重，但此時雙目隱隱有著光芒。
他剛剛也被白仲那一擊，給震驚了。
磅礴的殺氣形成的領域，隻有達到先天金丹境，才能擁有。
這位殺神之子，宛如白起再世，儘得真傳。
自白起死後，白仲一直沉寂，甚至籍籍無名，誰想到會今天被啟用，直接爆發。
李斯直接越過呂不韋，向著趙高、白仲長揖。
原先，還擔心趙高壓製不住場麵。
畢竟呂不韋在秦國勢力滔天。
現在，心中疑慮儘去。
短短時間裡。
李斯已經看得很清楚。
這是秦王政，開始向呂不韋施壓了。
不管是趙高還是白仲，都是奉了秦王的命令，是秦王的人。
以前碌碌無為，現在亮出獠牙。
這是蓄謀已久！
隻等著爆發，而他就是爆發的導火索。
很顯然施壓成功，呂不韋退讓。
這份隱忍與心機，關東六國的大王，無法比擬。
更何況現在秦王很年輕，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等沉穩。
“我的機遇來了！”
李斯成為呂不韋門客，一直鬱鬱不得誌，找不到機緣。
可是今日，機緣自動上門。
這是他的機會。
唯一一次機會，決不能錯過！
把握住了，平步青雲。
師弟韓非已回韓國，他也不能落後！
……
看著李斯麵容平靜，在趙高、白仲的麵前，絲毫不怯。
呂不韋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但依舊麵色如常，老謀深算，隻是淡淡開口：“李斯，大王召見你，你意下如何？”
“你可要想清楚，大王日理萬機，勵精圖治，每天都要處理秦國與六國事務。”
“也不知道從哪聽見的你。”
“你幾斤幾兩，本相不清楚？不要誤了大王，也不要誤了你自己。”
聽著呂不韋的話。
李斯哪裡聽不出來什麼意思。
什麼格格不入？
你有認真聽過我的法儒闡述麼？
在呂相府，不受待見也就罷了，現在還想擋我的晉升之路？！
李斯的心中湧出一絲憤怒，眼神有些陰沉。
他心裡也清楚，一旦進宮覲見，就會徹底得罪呂不韋。
後路就斷了！
天下間，哪有什麼魚與熊掌可以相容的。
有舍纔有得！
以前，呂不韋雖然對自己不看重，也冇有貶低他。
可是現在，呂不韋當眾貶低他。
“李斯，身兼法儒兩家，是否有幾斤幾兩，大王自有判斷。”
“天下才子，無不想有一展才學的機會，相國大人卻要擋路，不知相國是何意？”
李斯雙目低垂，反問道。
此言一出。
刷刷刷……
遠處已經退下的門客們，目光紛紛透了過來。
一襲儒袍的李斯，透出沉穩的氣場，格外矚目。
所有人臉色，都驚訝了。
李斯竟然公然讓呂不韋下不了台？
這李斯莫非失了智？
呂相在秦國權利之大，竟然公然頂撞？
難道他不想在秦國混下去了？
……
李斯心裡跟明鏡一樣。
他在下注。
要麼倒向呂不韋，默默無聞，得罪秦王。
要麼抓住秦王，得罪呂不韋，施展才華。
看似秦王這邊很弱，與呂不韋不對等。
但秦王年輕，隱忍多年，今日發難，衝這份心機，他便這注壓在秦王。
得罪呂不韋又如何？
擋人晉升之路，猶如殺人父母！
哪怕他是在秦國一手遮天的呂不韋。
“你很不錯。”
看著李斯，白仲孤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
他今日被啟用，是外甥嬴少傷謀劃已久。
其中種種，就連秦王嬴政都不知道。
李斯，是被嬴少傷看中的人。
從嬴少傷布棋局開始，李斯就已經入套。
不過李斯，氣度不凡，光是這份沉穩，敢於反駁質問呂不韋的勇氣，呂相府中的門客，就比不上。
就不知道有冇有真材實料。
呂不韋眼中閃過一絲陰沉，麵色不變，淡淡道：“李斯，你好自為之。”
李斯目光一閃，聽明白了呂不韋的話。
今後，他與呂相府，便是對立。
今後，他要承受呂不韋的打壓。
但他已無顧慮，決定一條路走到黑。
對著呂不韋，拱手，行了一禮，平靜：“李斯多謝相國在這些時日的收留。”
這一刻，李斯將自己與呂不韋，徹底形成對立局麵。
不留後路！
李斯的話，讓遠處的門客，側目相看。
就連趙高，都忍不住看向他。
李斯這是在表態。
出了呂不韋府，他便是秦王的人。
如果得不到秦王賞識，便在秦國再也無立足之地。
“好！”
白仲的眼中讚賞之色愈濃，這份將自己斷了後路的膽量，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同。
在秦國，能不懼呂不韋者，也隻有白起舊部、嬴氏族老、出生鬼穀兵家的尉繚，這幾個人。
今天這個法家年輕人，算上一個。
“相國大人，如果冇有其他的事，奴才與白仲將軍就告辭了。”
“今日打擾，改日再登門請罪。”
趙高對現在的結果很滿意，陰柔的麵容浮出一絲笑意，“李斯先生，請！”
雙手一拱，衣袖翩翩。
……
看著趙高、李斯等人離去的背影。
長子呂權麵色遲疑，看向呂不韋，“父親，我們就這麼算了……”
門衛死了十幾個不說。
連羅網的“殺”字級彆的高手也死了。
心有不甘。
“算？”
“此事冇完！”
呂不韋眼中閃爍著寒光，“今天之事，太巧了，趁我今日不上朝，重新啟用一直賦閒鹹陽的白仲，而白仲這些年冇有什麼突出表現，卻今日突然爆發。”
“趙高竟然也隱藏了實力。”
“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李斯一直在秦國籍籍無名，秦王又從哪知道的？”
“白仲，是白起之子，在白起舊部之中很有威望，今日被啟用……”
“給我查，查秦王這些天跟誰接觸了！”
“他越來越不聽話了。”
衣袖一揮，轉身離去。
希望不是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