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川蹙眉,眼眸陰冷露出狠色,將信件一角送入正在燃燒的燭火中,薄紙遇上火苗迅速燃燒殆儘,隻剩一縷青煙。
蕭承安,你且等著瞧。
已是驚蟄時節,天空陰沉一片如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聲悶雷,春雨如細絲綿綿不斷,滋潤著萬物生長。
今日,蕭逸川穿著一身堇色黑底繡金龍長袍,腰間佩戴雙龍祥雲玉佩,腳踩玄色繡金長靴,氣質高貴而冷冽。
他乘坐一輛掛有逸字旌旗的豪華馬車,由近衛青峰駕駛,朝著紫禁城方向疾馳駛去。
蕭逸川掀開車帷,抬頭望瞭望陰暗的天空,雖春雨已停,卻仍未有天晴之象。他雙眸微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紫禁城內,宮殿連綿,廊簷翹起,所到之處皆金碧輝煌,儘顯皇家氣派。
掛著逸王旌旗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直至金鑾殿停下。
蕭逸川掀開車帷,抬頭望向這高且長的階梯,階梯儘頭便是風起雲湧的朝堂。
金鑾殿內,已有大臣候著,他們竊竊私語著今日請奏之事,忽然有人驚呼:“快看!那不是逸王殿下嗎?”
眾人驚愕,皆轉頭望過來。
蕭逸川自腿瘸後,便不再上朝議事,也未進宮覲見過皇上。
今日這般出現在金鑾殿外,有曾經其擁護者的驚喜,也有其對立麵大臣眼底的諷刺。
“看這般高的石階,這個瘸子如何爬上來。”安王蕭承安無情的在心裡嘲笑。
而石階儘頭下。
青峰彎身低伏,雙手緊握著蕭逸川的胳膊,使其身體力量能依附他身上。
蕭逸川下車穩穩地站在石階前,手臂一揮,示意青峰他無礙。
天空忽地一聲炸響,烏雲層層疊疊密佈壓頂,彷彿伸手可觸,它們厚重,陰暗,攜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颶風驟起,它如巨龍般呼嘯肆虐著這繁榮的紫禁城。
蕭逸川迎著風,眼神堅定,昂首挺胸,無所畏懼地一步一步邁上石階,走向世人皆懼怕又嚮往的金鑾殿。
殿內大臣們都屏住呼吸,神色各異地看著緩緩走來的逸王,猶如天神降臨,氣勢非凡。
而一身緋衣暗紋繡飛鶴的禦史大夫袁牧,筆直地站在殿內,眼眸明亮,麵帶微笑欣慰著看著他。
他果真不愧為戰神。果真冇有賭錯!
蕭逸川一步一步氣勢淩人地站在大殿內,無視大臣們異樣的眼光,而是直直地盯著隊伍前頭的蕭承安。
“三弟,你腿竟然好了!”蕭承安揚起虛偽的笑容。
“怎麼?在你意料之外是嗎?”蕭逸川冷冷地對著他眼睛。
蕭承安麵色一沉。“三弟,你這話何意?本王自然為你高興的。”
蕭逸川揚起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何時。
正在這時,趙太監尖銳地聲音響起。“陛下駕到!”
殿內瞬間安靜,齊齊跪拜行禮。
文武帝穿一身明黃色金絲繡九龍帝服坐在龍椅上,麵容老態卻不怒而威,儘顯帝王風範。
“眾卿平身。”
俯視眾臣,隻一眼就便見到了蕭逸川。
“逸王,你的腿竟好了?”文武麵露驚訝問道。
“回父皇,兒臣腿傷確已痊癒。”蕭逸川恭敬回道。
一句話如石頭落入海中,激起千層浪。
位居高位的白文翰一雙精明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蕭逸川的背影。
他竟痊癒了?那靈兒該如何是好。
殿中之事很快傳遍各宮中,怡景宮的賢妃娘娘,聽聞逸王腿傷痊癒,站立金鑾殿內的訊息時,驚愕地掉落手中的一朵梨花,潔白的花瓣散落一地。
“訊息可真?本宮的皇兒他真的好了?”
賢妃,賢良淑德,人如其名。乃蕭逸川的生母,雖未及後位,卻寵冠後宮。曾誕有兩子,可其中一子僅2歲便意外夭折,至今未查出原因。
故她所有心思都寄望在蕭逸川身上。
蕭逸川也不負所托,才情橫溢,文韜武略,深得皇上喜愛,皇上有意立他為儲君太子。本打算北聖國一戰凱旋歸來,再立戰功便下旨立他為太子,迎尚書令之女為太子妃。
冇想到卻生了變故。
自此賢妃關在怡景宮內足不出戶,鬱鬱寡歡,終日以淚洗麵,也無心侍奉皇上。
今日得知此訊息,特派人在金鑾殿外守著,隻待退朝後第一時間將蕭逸川請到怡景宮中。以解母親思子之情。
剛一散朝,幾位大臣便圍住蕭逸川,拱手恭賀其痊癒,重獲聖上青睞。
在朝堂之上,今日除蕭逸川重新站起這等大事外,就是南洲大水之事。
蕭承安趁南洲大水之事,推薦其下臣李飛為督水監前往南洲治水。
而李飛與南洲縣令私下素有勾結,此人平日就好靡靡之音,作風貪**壞,這個節骨眼推薦李飛為督水監,目的明顯,怕是要替蕭承安貪汙賑災款,為其斂財。
蕭逸川自不會讓他得逞。
所以蕭逸川出其不意,竟自請前往南洲治水。
蕭承安聞言,麵色一沉當即反對:“皇弟腿傷初愈,怕不能這般舟車勞頓。”
蕭逸川冷冷一笑:“皇弟謝過皇兄關心,本王府中有一神醫,是她將本王所中之毒儘數解除,所以南洲之行,本王將她一同帶著,便無大礙。”
說完蕭逸川又躬身對文武帝說道:“大水過後,怕有大疫。兒臣帶上此神醫,亦可防疫。實乃兩全其美。”
蕭承安眸色一緊。“神醫?”
蕭逸川迎上他的疑惑,深邃的眸子裡染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味道。
坐在龍椅上的文武帝手撫摸著鶴須,眼神冷冽,耐人尋味地看著對峙的兩個皇子。
最後,抬手準了蕭逸川的請奏。
命其為督水監,擇日便啟程南洲治水。
朝中大臣對皇上的決策都心如明鏡,這個時候紛紛選擇站隊。
蕭逸川腿剛痊癒,站立這麼久也有點累了,便無心與他們虛與委蛇。
走至袁牧身邊時,蕭逸川微微側身點點頭,便迅速離去。
這個細微動作卻冇逃過白文翰的眼睛,他眼眸陰冷地看著袁牧,這個老傢夥何時與逸王同一陣線了。
不行,逸王已恢複,他得重新為靈兒籌謀了。
蕭逸川剛出金鑾殿,青峰便趕緊上前欲攙扶。
這時一個宮人跪地行禮。
“逸王殿下,賢妃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