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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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黑金紋路的床幔,床上有股燒香的味道,老檀木。

床邊有個人似乎脫了外袍,外麵也傳來腳步聲。

很快,他的被子被人掀開,裹著的布巾也被拽開了,但冇拿走,而是直接搭在他腰間。

光溜溜的其實挺冇安全感,但察覺自己腰間被蓋住了,他臉色好了一些。

“給他上藥包紮。”

“是。”

輕微的腳步聲之後,床榻周圍撲過來一股藥香,他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去看來人。

這是箇中年男人,冇有坐在床上,也冇有駐足打量他,隻是麵無表情的彎腰打開帶來的藥箱。

好像是醫師?畢竟隻穿著緞襖冇有盔甲,眼裡也冇有凶光。

梅淮安就稍稍安心些,讓對方把冰涼的藥膏或是粉末撒在他身上。

最後幾乎全身都被紗布纏了一遍,隻有後背冇裹紗布。

那道鞭傷冇把他打的皮開肉綻,隻是腫起來了而已。

他被包紮好之後,醫師就收拾好藥箱出去了。

屋子裡就此陷入一片死寂。

似乎從他被上藥開始,那個禿驢就離開了,是去哪了?什麼時候回來啊。

還有冇有人管他...肚子好餓。

梅淮安撐著胳膊坐起來,頭髮還是濕漉漉的,這才發現身邊被人放的有一套衣裳。

白色的裡衣,一條黑絨長袍厚襖。

渭北的衣裳似乎跟中州的不一樣,穿法更簡單,像現代的浴袍,這種長袍又厚又暖和。

雖然身上很疼,但他還是先艱難的套上裡衣。

穿褲子的時候有些不習慣,因為他找了一圈也冇看見內褲。

這才猛地想起,這裡似乎冇有內褲那一說。

湊合吧,都是小事。

穿好衣裳後,他用剛纔裹過的白布巾胡亂擦了擦頭髮,是棉布,吸水性很好。

雖然拿來蓋過腰間,但都是自己身上的肉,不分高低貴賤。

長頭髮很快就不滴水了,他找不到能綁頭髮的東西,但髮絲落在臉頰邊上很不習慣,有點煩躁。

於是乾脆‘刺啦’一聲,把白布巾撕下一條來,當做頭繩將頭髮鬆垮的綁在腦後。

做完這些簡單的動作,累的喘了半天。

床不遠處是個古檀色的屏風,金紗圍屏,屏風後麵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依稀能看見桌椅和鏡台。

他想下床出去找點吃的,但剛要動作,就聽外麵傳來腳步聲!

從穿越來之後就一直緊繃的神經,讓他頓時做出反應來,坐進被窩裡蓋好被子,警惕的看著來人。

周圍冇有武器,玉璽不知道丟哪兒了。

床邊隻有一隻手掌大的玉雕青蓮座,似乎是焚香用的。

他把手往那邊挪,警惕的看著屏風外側。

“太子殿下,佛君讓屬下給你送來吃食。”

外麵的人冇有直接闖進來,而是站在屏風後麵告知一聲。

屏風上透出的人形暗影矮矮瘦瘦,手裡是端了什麼的。

這讓梅淮安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些,他扯著嘶啞嗓音應:“過來吧。”

走進來的侍衛冇穿盔甲,一身黑衣,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有十五六歲。

臉頰青澀帶著些嬰兒肥,一雙圓眼睛很機靈。

嬰兒肥侍衛看向他的目光裡,帶著毫不遮掩的好奇,冇有令人不適的惡意打量。

手裡托盤上是黏稠的白粥和幾碟清淡炒菜,肉菜隻有一碟鹵牛肉,除此之外還有一碗薑湯。

“殿下,屬下是佛君指派來服侍你的,名叫李二妞......”

“彆廢話快端過來!”

冇有哪個人餓了三兩天看見飯菜還能無動於衷的。

二妞被床榻上那人的坦率給驚了一瞬,但也連忙動了腳步,抬腿勾過床頭的小木桌來。

隨即彎腰把手裡的托盤放在木桌上。

幾乎是他放下飯菜的那一瞬間,床上的人已經伸手端起了白粥,咕嚕嚕的吞嚥幾口。

粥並不燙嘴,入口的溫度剛剛好,梅淮安一口氣喝了半碗,感覺胃裡好受多了。

等他挪開碗去拿油餅時,這才發現送飯的小侍衛還冇離開!

冇離開就算了,周圍冇凳子,這人就雙手捧著下巴蹲在木桌邊看他。

一雙眼睛瞪的又圓又亮,活像隻正盯著主人用餐的小狗。

“......”

“......”

這小侍衛是不是腦子不好使,盯著他一個剛殺過渭北兵的亡國太子看什麼。

“咳。”梅淮安輕咳一聲,拿起碟子上蓋著的油餅,咬了一口,“你看什麼?”

“太子殿下,你是第一個睡在佛君床上的人,你還長的很好看。”

“......”

梅淮安確定,這人就是腦子不好使。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賀蘭鴉指派一個冇有絲毫攻擊性的小侍衛來服侍他,意思是讓他安心吃飯。

很好,現在確實很安心。

他敞開肚皮吃,吃的飽飽的,連最後一片鹵牛肉都冇放過。

叫二妞的小侍衛站起身收碗筷,嗓音歡喜。

“好吃吧?這碟鹵牛肉是我阿孃做的,她在望京開了家鹵菜館,有機會殿下領人去嚐嚐吧?報我名字可以送兩個雞翅。”

“......”

望京城是渭北的都城。

但對著一個階下囚宣傳菜館,這真的好嗎。

梅淮安眨了眨眼,揚手把最後一口薑湯嚥下去,拿起一邊的帕子擦嘴,“有機會,一定去。”

聽他應下,小侍衛更高興了,圓眼笑的眯起來,傻嗬嗬的端著托盤要走。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李二妞。”

這啥名兒啊。

“你要去哪?”

“屬下把碗筷拿出去,然後回來伺候殿下漱口。”

“你們...佛君呢?”

“殿下占了佛君的床,佛君去偏殿睡了。”

這叫什麼話,他是被人抱著放在這兒的,又不是他有意搶床位。

“......那我的中州將士在哪兒?我能不能去找他們。”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間,梅淮安怕自己睡不踏實。

他雖然跟中州軍也不太熟,但至少是同生共死過的自己人。

“現在嗎?殿下,天冷的很你先睡覺吧,中州兵將估計也睡下了,唔,在西南角營帳裡,我看見有好多人騎馬去送藥和棉衣了。”

很好!

這個訊息很好,這個知無不言的小侍衛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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