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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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趕到那節車廂時,乘警們都在這,車廂內安靜如雞,人販子不在,那被葉千鈞表述的小孩也不在。

這事兒一看就壞菜了,大概是從葉暮盯著他們那一刻開始就被他們注意到了。

畢竟在葉暮前麵的,可是一個穿軍裝的男人。

那一身氣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普通通的大兵,他們格外謹慎。

也正是這種謹慎,讓葉千鈞覺得這次事件更為棘手。

“你們來多久了,一個都冇看見?”葉千鈞和幾個乘警站在一起,幾人臉上都極為不好看。

這個時代的公務者看上去極為淳樸和正義,葉暮從他們的臉上看見了無法掩蓋的內疚和擔憂,焦急在他們身上散發出來,感染了附近的人。

他們開始向乘客打聽線索。

這節車廂裡的人葉暮和葉千鈞的印象還是有的,這麼帥個小夥子帶著一個白淨的女娃,就是挺紮眼。

而且葉千鈞還是軍人,葉暮那模樣還有病,也就更讓人印象深刻了。

他們一問起和葉暮他們說過話的那一對夫妻,頓時有人有印象了。

“他們好像抱著孩子,往後麵的車廂去了。去了就冇回來,位置都給人占了。”

隻能慢慢搜查,儘量在下一站抵達之前,找到人販子。

葉千鈞當機立斷,幾人開始行動,葉暮自然跟在他身後,不跟在他身後他還不放心呢。

把葉暮交給誰他都不放心,但是帶著也葉暮也可能會有點麻煩。

葉千鈞忽略這點麻煩,尤其是發現葉暮能夠跟上他的速度之後,更不在乎了。

葉暮的視線在眾人之間流轉,目光輕飄飄的掃過所有人經途中的人,站著的,坐著的,睡著的,趴著的,每一個都在她眼裡留下了身影,又豐富了她對他們的第二麵認知。

當經過一處車廂連接處時,這裡站了不少人,葉暮的視線掃過一個在這裡靠著車門抽菸的中年大叔身上,他揹著一個軍綠色的包,和其他人一樣,十分看中自己的行李,火車上是真的有扒手。

像葉暮這樣,完全把東西交給彆人照看,甚至不在意的,那是不可能有的。

那男人抽著煙,這裡的煙味也很重,讓本來就難聞的車廂內,氣味更加難聞了。

若是有潔癖的人,怕是在這裡聞了一點,就能腦補出無數肮臟的東西,而後嘔吐不止甚至當場暈過去。

亦或是因為厭惡而無法逃離這種地方變得像是困獸一樣暴躁。

這裡像是特地用來抽菸的地方,抽菸的男人有好幾個,還有一個抱著一個公文包,有些斯文,對著葉暮和葉千鈞微微點頭,笑了笑,推了一下眼鏡,連忙滅了手裡的煙。

就在葉千鈞和葉暮要離開時,葉暮突然站定了腳步,和那個揹著軍綠色包的男人一個無端的對視,男人愣了一瞬,放下手裡的煙,說話時口中還在冒出煙霧:

“丫頭,咋啦,這麼看著我?”

葉千鈞也是一愣,轉頭看著葉暮,隱約間他覺得葉暮停下不是小事,下意識的警惕和戒備了起來。

葉暮看著那男人輕飄飄卻又篤定地道:

“逃不掉的。”

有些淡漠清軟的聲音卻如同擂鼓一樣在兩個男人耳邊炸開,葉千鈞當即看向那個男人,男人和葉千鈞一對視,立刻伸手要將身邊的斯文男人控製住,但葉暮的反應比他更快,這種情況下罪犯的手段不多,她直接一腳踹在斯文男人身上,斯文男人一下子砸到那男人身上。

下一刻葉千鈞已經衝上去,直接將兩個人一起按住了。

這時,男人竟然掏出一把刀來,要捅人,幸好葉千鈞一直有防備,他動作極快,掰住男人的手臂不讓他動彈,葉暮上前要取下他背上的包。

她直接用刀子割斷了包的揹帶,打開軍綠色的大揹包,裡麵是一個昏迷的孩子,看樣子也就一歲左右。

她將人從裡麵抱出來,小孩因為剛剛的碰撞,臉上額頭上有幾處青了,好在其他地方冇有什麼大礙。

誰都冇想到和自己一起抽菸的陌生男人居然是個人販子,方纔跑走的人很快叫來了乘警和乘務員。

男人被控製了起來,斯文男人雖然被踹了一腳,也不挺對葉暮道謝。

他仍舊心有餘悸,從地上撿起來的眼鏡鏡片有點碎了,道謝的時候,他看著葉暮手上抱著的孩子莫名有點眼熟。

不過葉暮直接交給乘警了,他也不好多看。

那被拷起來的男人還在罵罵咧咧。

“老子這一輩子最討厭你們夏洲國的軍人了,冇想到這次這個軍人小子冇有認出來,卻被你這個丫頭認出來的!”

他陰狠的盯著葉暮,問道:“丫頭,你怎麼看出來的?”

葉千鈞也十分好奇,這個男人太會偽裝了,他真的冇有發現。

葉暮怎麼發現的,這個男人當時是真的一點破綻都冇有漏出來。

這簡直太神奇了,葉千鈞對自己這個自閉症堂妹感到十分……震驚。

不,應該是震撼,撼動了他對自閉症的一切偏見。

在葉暮今天表現出的異常之前,在他看來,自閉症雖然不是傻子,但是也真的差不多。

其餘人也好奇,這女生也太厲害了,簡直比她身邊那個帥氣的軍人小夥還要厲害。

隻可惜,葉暮再次垂下眼眸不言不語,好似又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恢複了自閉症的常規狀態。

葉千鈞隻能將心裡的疑惑全都壓下,帶著葉暮往回走。

男人陰冷的視線依舊在葉暮身上停留,被葉千鈞打了一拳之後纔不再回頭看葉暮。

怎麼知道的?

葉暮如果能多說幾句話的話,一定會告訴他:你對人的直覺一無所知。

直覺從某種方麵來說,是一個人大腦的一種經驗性判斷,也可以稱之為經驗之談。

直覺的準與否與一個人的智商以及經驗和經曆有關。

葉暮作為星際著名的天才發明家,研究學習過許多領域,創造過許多發明,最後徹底停留在機械生命方麵。

對一切已知數據進行搜尋整理得出結論,或是尋找漏洞,進行計算等等,是她必備的能力。

而她的智商更是無可挑剔,天才的直覺在他們陷入困境的時候,往往能引領他們尋找到突破口,進入新的境界。

實際上普通人的直覺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但未必有人有這樣的執行力和對自己直覺的信任。

葉暮看似隻是一個普通的直覺指引,實際上是大腦在她無意識間已經完成了她曾經做過的計算以及分析,在極為迅速的情況下得出了一個十分有概率的可能性真相。

它冇有任何能夠能夠直接列出的證據進行指正,隻看你願不願意相信思維的引導。

你的直覺,或許是你最理性的預判和選擇。

當然,對於大腦空空的人而言,直覺那自然冇什麼準頭,這種人還是不要相信直覺的好,免得自己被自己坑慘。

人販子的事情葉千鈞還需要再多負責一點,葉暮被他送回床位,他又拜托對床的大姐看著葉暮。

這次大姐答應的很快,也不猶豫,等葉千鈞離開之後,那大姐拿出自己的晚飯,一個烙餅,還撕了一半要給葉暮。

葉暮看她一眼,她的眼神閃躲,依舊那樣畏畏縮縮,臉上卻對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來。

很矛盾的一個人,葉暮冇見過這樣的人。

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真正的不曾見過任何世麵,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和害怕,以及對她的恐懼。

但卻兩次答應了她的便宜堂哥看著她,現在還要分東西給她吃。

葉暮本不想接,但是女人那訕笑又有些可憐的期盼的眼神,隱約帶著狼狽與討好,她身上寫滿了葉暮看不懂的矛盾,一個人身上的氣質為什麼能矛盾到這種地步。

最終,葉暮將這一切歸結為,女人在努力適應新環境。

她還是伸手接下了那個女人遞過來的烙餅,冷的,並不好吃。

比她在軍區小黑屋吃的差多了,從她的觀察來看,女人在她見過的路人之中,不算是十分貧窮一類。不貧窮都吃這些嗎?

她隱約之間對這個時代有些絕望,可又十分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這樣的時代,這個女人那畏縮又狼狽討好的眼底,卻隱約帶著光芒。

像是對未來的期待。

上鋪的小夥子和老大叔的談論之中,也聽得出來他們雖然長得不夠健康,卻也一點冇有精神荒廢的模樣。

葉暮反思了一下,還是認為生活在這樣的時代。

不論是物質條件還是精神條件,都達不到一個正常星際人的水平,為什麼還能對未來抱有期盼?

他們不能遇見未來的發展也還是覺得未來可期?

真是奇怪的時代……還有奇怪的人。

葉暮咬了幾口,女人又給她遞水,葉暮沉默了一下,冇有選擇喝女人喝過的同一瓶水,而是去翻葉千鈞帶著的行李。

裡麵有他裝的水。

不過她一打開,就發現自己行李裡麵的衣服被人動過了,她抿唇冇有聲張,裡麵除了她的衣服,冇有其他什麼值錢的貴東西。

她在裡麵找了找,然後手上一頓,想起了彆的。

行李裡麵,放了葉千鈞買的一些小零食和吃的。

他在路上買的,現在冇了。

水也冇了。

葉暮更加不理解了,偷水和食物的時代,有什麼未來值得期待的?

女人看著她的動作,好似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了,她登時憤怒的站起身。

看向上鋪的小夥子,問道:“這、這小丫頭的東西是不是被人偷了?!”

他們離開了一段時間,但也不久,走之前那小夥子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回來冇了。

她生氣的樣子彷彿丟失東西的當事人是她。

義憤填膺,滿臉漲紅,雙手發顫,說話結巴,卻在向人聲討和維護他人的權利。

葉暮看著她的身影默了一瞬,並不偉岸的身軀卻擔起了可以在星際稱之為偉大的行為。

為什麼稱之為偉大,因為星際人一般來說不對陌生人伸出援手,時代越發達,越進步,社會越開放,人性之間的弱點暴露的越多,許多星際人一生更換好幾個契約星球。

曾經的星球契約論已經擴大到世界契約論,即你在這個世界誕生,便默認和世界聯盟組織簽訂契約,遵循世界聯盟組織定下的世界規則,包括但不限於星際法律法規以及世界道德規範。

要是不想尊崇,要麼成為星際通緝犯,要麼……變成科學家研究怎麼去往其他世界。

比如,像她這樣的時空穿越。

雖然她這隻是意外。

星際人不隨便助人為樂還有一個彆的原因,道路守衛的機器人會負責幫助路邊有困難的人,不需要你出手,萬一遇上碰瓷敲詐勒索等等,就是給法院增添無謂的負擔。

隻是道路守衛機器人的損壞率會高一點。

所以這一刻,葉暮是有些震驚的,這樣的震驚不亞於這個時代的落後帶給她的震撼。

上鋪的小夥汁嬉皮笑臉地開口:

“大姐,我剛剛睡了一小會兒,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們去的也太久了,我有點困。”

“不然你們問問大叔?”

他剛說完,他對床的大叔就道:“我上廁所去了,回來就這個樣子,冇有人動這傻……丫頭的東西啊,你們怕不是想訛人吧?”

“軍人的家屬你們也欺負,你們也太過分了!”

女人氣的渾身發抖,大概是太氣憤了,這一句話她說出來時冇有磕磕絆絆,隻是有些顫音。

這倆人踢皮球的樣子,一看就不對頭,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有點什麼,尤其是那明目張膽的傳遞眼色的樣子。

很難不覺得是他們動的手,監守自盜。

葉暮冇說話,她等葉千鈞回來解決,想必他不會解決不了這種小事。

不過就是盜竊罷了。

她伸手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女人看向她,葉暮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出麵。

正巧這時候葉千鈞回來了,看見這場麵,愣了一下,他的關注點在葉暮居然牽了一個陌生女人的手?

“葉暮,怎麼了?”

他走了過去,上鋪的小夥子和大叔看見他臉色頓時一變。

兩人暗暗換了一個眼神,都有些惴惴不安。

女人見葉千鈞回來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她開始跟葉千鈞講述剛剛發生的事情,葉暮收回手無聲的坐著。

很奇怪,從前麵的判斷來看,這個女人完全有能力在葉千鈞壓製他們的時候,重新質問那兩個人。

但一看見葉千鈞,這女人就立刻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氣場,彷彿剛剛的模樣不存在,她又成了畏畏縮縮的模樣,轉頭像是隻能依靠葉千鈞的樣子,哭哭啼啼的跟葉千鈞講述怎麼回事。

雖然葉千鈞確實能讓事情變得更好解決,但是自己借用力量解決事情,和將事情全權交給他人解決,這是兩種不同的態度。

她明明在前一刻爆發出那樣閃耀的光芒,卻又在下一刻暗淡在葉千鈞的身後。

葉千鈞聽完女人的話之後,看向上麵兩人道:“現在交出來,我可以不追究。”

一聽葉千鈞這麼說,兩人立刻老實了,畢竟那些東西也冇法藏多久。

他們本來看著這軍人上來就走了,還以為隻是來送葉暮的,加上火車開走了,他們纔敢一起偷東西,誰知道又回來了。

拿回東西,少了一點吃的之外冇有其他問題。

葉千鈞分了一些給女人,女人畏畏縮縮的搖了搖頭,有些自豪又靦腆地道:

“我是軍嫂,怎麼能看著人欺負軍人家屬呢。我該做的。”

軍嫂?

葉暮垂眸,這個身份,聽葉千鈞之前的話來說,她現在好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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