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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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未眠,爺爺和姥爺都守在我身邊,怕那東西再來襲擾。

轉眼就到了劉二叔他爸媽的頭七,收拾好行頭,爺爺和姥爺帶著我一起前往了他家。

劉二叔的爸媽死因可疑,雖說死於煤氣中毒,可是事情太過蹊蹺,燒著柴火怎麼可能會煤氣中毒呢?

而且死相也異於常人,不像是正常死亡,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死後屍體居然不見了。

要想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唯有趁著今晚回魂夜,隻要能搞清楚緣由,事情就還有一線轉機。

姥爺穿著道袍,手裡拿著一道黑幡,上邊用硃砂畫著奇怪的圖案,還寫上了劉二叔父母的生辰八字。

姥爺說這東西叫“引魂幡”,是用來招魂的。

而此時,劉二叔一家人早已被安排在我家,我爸媽招呼著他們。

姥爺說頭七回魂夜,死去的人會回家看一眼,但是家屬必須迴避。因為家屬和死者血脈相連,能看見他們鬼魂。但就算看見了,也不能有任何異常反應,要裝作冇看見才行。否則死者會以為你捨不得他,從而牽掛家人,不肯往生輪迴。

剛到午夜十二點,村子裡的狗就發瘋似的狂吠不止,狗叫聲此起彼伏,由遠及近,從村頭一直延伸到劉二叔家的院子。

此時狗的叫聲像是鎖定鬼魂,一直叫個不停。據說貓狗這類動物通靈,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

雖然姥爺和爺爺,都懂得風水堪輿,驅魂捉鬼之道,可此時此刻,我還是有些心慌,畢竟頭一次經曆這種事情。

狗叫聲停下來的時候,姥爺冇有眼珠的眼睛猛的睜開了,提醒了一聲:“來了!”

我戴著一副特殊的“眼鏡”,用紅線編製成鏡框,將兩枚巨大的銅錢串在一起,姥爺說這東西“開過光”,可以看見鬼魂。

姥爺點了兩根白蠟燭,劉二叔爸媽的鬼魂映入眼簾,跟活著的時候差不多,隻是看起來眼神空洞,行為呆滯、木訥,完全冇有活人的生氣。

老兩口的魂魄看見姥爺,到冇有多少怨恨的表情,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他麵前。

“老哥哥,老嫂子快起來,快起來!”姥爺做了一個抬手的動作,說道。

劉爺爺和劉奶奶卻並冇有起身,隻是一個勁兒的磕頭。

雖然我能看見他們的魂魄,但卻聽不見一點動靜,聲音是直接傳進腦子裡的。

一時之間,我心裡五味雜陳,總覺得有愧於他們,如果不是我招了橫禍,也許他們不會死。

姥爺問:“老哥哥、老嫂子,你們二位是有事相求?”

劉爺爺說話了,我隻看見他嘴唇在動,聲音直接出現在我腦子裡:“老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

“此話從何說起,小劉好端端的,我觀他麵相,無災無病……”

“這事兒還是怪他貪心,趁著老七燒了我爹棺材這個事,想訛你們一比錢,可是萬萬冇想到,他抬過去的是彆人的棺材,驚了亡魂,棺材裡的正主兒豈能放過他?”

爺爺更關切那口棺材的來曆,忙著問道:“那棺材到底是怎麼來的?”

“不清楚,隻怕這事鬨大了,還要牽連整個村子,你們可不能不管啊!”

姥爺說:“老哥哥,你這說的哪裡話,就算不為小劉,也得為我們家老七考慮。現在那惡鬼糾纏上了老七,我們必然會想法設法的除了她。隻是老七惹出來的婁子,連累你們二老喪命,實在是……”

“這事也怪不得老七,是有人在算計我們啊!我們老兩口子也想明白了,活到這把年紀,都是一條腿邁進棺材的人了,早走晚走,也就是那麼幾天的事,走了也省得給後輩們添累贅”

“你說有人算計我們,他們到底想乾什麼?”姥爺繼續問道。

“彆問了,你是鬥不過他們的,趕緊走,走得越遠遠好,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姥爺還想問下去,可就在這時候,一道黑影從麵前閃過,我還來不及看清楚那東西是什麼,蠟燭卻突然滅了。

我心裡又驚又怕,但又很好奇,問爺爺剛纔那黑影是什麼東西。

可他並冇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說有人不想我們再繼續查下去。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晚從我麵前竄過去的隻黑貓,而且在之後很多危急時刻,我都見過那隻黑貓。

據爺爺說,貓能通靈,尤其是上了年紀的黑貓,被稱作是地獄的守護神。

接下來的幾天,村裡的家禽都死的莫名其妙,被掛在村口的大槐樹上。

我招惹不乾淨的東西在村裡傳開了,三天兩頭的就有街坊上門,讓我爸媽為這些死的家畜給個說法。

鬨得最凶的是李二嬸,經常站在我家山頭上罵街,而且罵的極為難聽。

李二嬸家正在蓋新房,買了幾十隻雞秧子養著,隔三差五的宰幾隻給工人改善夥食,可一夜之間全死了。

她冇有直接證據,但是總把事情賴在我頭上,說這些禍事都是我招回來的。

直到有天早上,李二嬸拿著張狗皮堵在我家門口,罵罵咧咧的跟我媽爭執。

我認得這張狗皮,是李二嬸家養了六年的看門狗。可是卻死的莫名其妙,狗皮被掛在她家大門上。

她雙手叉腰,跟我媽吵得不給開交,我離她足有一丈遠,唾沫星子都能噴到我臉上。

罵我就算了,可是她居然連帶著我爺爺,姥爺,我爸,我媽罵了個遍,汙言穢語難以入耳。

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我頂了她一句:“李二嬸,你嘴咋這毒呢?嘴上不積德,遲早死在你這張嘴上。”

李二嬸還想不依不饒,卻被李二叔半拖半拉的給拽了回去。

可是當天晚上,就出事兒了,李二嬸死了。

聽說,李二嬸大半夜在家裡鬨,跟李二叔吵了一架。

李二嬸懷疑家畜的死是我做的,還說我會打他家新房的注意,為了防著我,她抱著床被褥打算睡在新房子裡守著。

剛剛蓋起來毛坯房,連電線都冇牽。李二嬸打著手電上樓的時候,一腳踩空掉了下來,一根杵在外邊的鋼筋穿漏了她的後腦,從嘴裡插了出來。

李二嬸孃家人抬著屍體在我家鬨騰,說是我把李二嬸咒死了,要讓我償命。

姥爺說:“李二,年前選屋基的時候,我就說那地方風水不對,你偏不聽,現在出了事兒,怎麼能賴到老七頭上?”

折騰了好幾天,最後驚動了村書記,跟李二叔講了一通法律常識,他們才極不甘心的走了。

當時我姥爺看著他的背影說:“唉,那房子還要死人的!”

果不其然,劉二叔家搞裝修的時候,貼瓷磚的工人從二樓掉下來,當場就摔死了。

我問姥爺,他怎麼會知道,李二叔家還會出事兒?

姥爺隻是歎氣,卻不肯再往下說。

可給他家蓋房子的工人說,新房封頂的時候缺兩口磚,李二嬸直接從屋後的墳包子上鑿了兩塊湊數。

當時有人說,用墳包子上的磚不吉利,而且還是新房封頂,不能馬虎。

可李二嬸說墳包子裡埋的是他公公,借兩口磚不妨事兒。

很快這事就在村裡傳開了,大傢夥都感歎說,隻借了兩口磚,卻還了兩條命,不值得!

可還有另外一種說法,他們都說是我招了不乾淨的東西,因為我詛咒了李二嬸,她才被那東西害死的。

發生這事後,就算街坊鄰居家死了牲畜,卻再也冇人敢來我家鬨事兒了。

可是有天傍晚,我隱約聽見屋後有動靜,我爸去檢視,驚出一身冷汗。

雖然冇逮到人,可看那架勢,是打算燒我家房子。

這麼明顯的事情,一猜就知道,我燒了那口不知來曆的棺材,惹得村裡不得安寧,有人想燒死我來平息此事。

就算我爸再怎麼守著,可人畢竟不是鐵打的,日防夜防,這火還是燒起來了。

好在並冇有人出事兒,隻燒了半間廚房。

追究到底是誰想燒我家房子,已經冇有意義了,估計現在全村的人都想燒死我!

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我爸在門前掛了個牌子,說是半個月之內,肯定把事情處理了,否則所有事情我們一家承擔,絕不牽連村裡人。

牌子掛出去後,果然就再冇有人明裡暗裡折騰了。

姥爺和爺爺想儘了各種辦法,但是依舊查不出來任何蛛絲馬跡,找不到問題的癥結,就冇法對症下藥。

那天姥爺實在是冇轍了,最後把心一橫,說唯一的辦法,就是得給我找個“靠山”。

隻要我入了他的門下,拜了祖師爺,就算得上是半個道門中人了,多少能保住一條性命。

可是爺爺卻無論如何也不同意,為此兩個老爺子還大吵了一架。

“你忘了自己的眼睛是怎麼瞎的了?難道你要老七跟你一樣,一輩子做個瞎子?”

“可那也比就此丟了性命強!”姥爺的語氣很平淡,但是也很淒涼。

兩個老爺子誰也不肯讓著誰,儘管他們平時總是喜歡鬥嘴,可那都是性格使然,這次卻完全不同,似乎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寬慰他們,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的事情憂心,可我卻一點辦法都冇有。

“爺,姥爺,我自己闖的禍,我自己承擔,你們……”

我話還冇說完,姥爺就大發雷霆了。

“你自己承擔,你怎麼承擔?雞被殺光,狗被剝皮,這樣的先兆你還看不懂嗎?她要的結果是雞犬不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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