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川睜開眼接過，動作熟練地打開瓶子仰頭喝了一口，喉結滾動著將那些藥劑嚥下 拉長的脖子線條纖細脆弱。
營養液的味道不怎麼好，帶著股苦酸的味道，喝下之後那股怪味還會在喉頭停留好一會兒，但不至於像那些食物一樣，動不動就吐。
趙硯幫著收拾了垃圾桶，站在廚房和程姨一起望著坐在客廳的沈榆川。
喝完營養液後，他的胃應該還是不太舒服，所以此刻正顰著眉死死按住胃部，從側麵看過去，整個人薄得像張紙。
程姨搖搖頭：“天天喝這些東西怎麼行呢，身體怎麼撐得住。”
趙硯也跟著歎氣：“不喝也不行啊，沈總現在就靠這些東西活著呢。”
這麼一耽擱，時間也快到十點了。
沈榆川看了一眼腕錶，勉強撐起身子，動作帶著幾分急促：“趙硯。”
“沈總，車已經在門口了，現在就能出發。”趙旭心領神會立馬應聲。
“嗯，走吧。”
沈榆川說這話時語氣平靜穩重，但趙硯卻覺得他越走越快，他在後麵還得小跑幾步才趕得上。
想起沈榆川剛剛閉著眼睛的虛弱模樣，再看看現在健步如飛，陷入愛河的男人，趙硯在心裡暗道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上了車後，趙硯在副駕駛上一邊將策劃書翻開一邊對著沈榆川彙報起來：“沈總，雖然事出緊急，但好在公司先前就有過想和甜品店合作的計劃，所以運營部和市場部昨天已經把合作方案發過來了，您過目一下。”
……
他說完後車內安靜了兩秒，冇有人說話。
難道睡著了？彆是暈過去了吧？
趙硯趕緊轉過頭，看見沈榆川清醒著好端端坐在那兒才鬆了口氣。
沈榆川此刻轉過頭望著窗外，窗外飛速閃動的風景落入他明明暗暗的眸中，眸光變換不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趙硯迫不得已又出聲叫了一聲：“沈總？”
“嗯？”沈榆川眼神一閃，注意力終於移到手上的項目書上。
“嗯，做的不錯。”他一目十行快速看了一遍，中肯地評價了一句。
趙硯見他回神，繼續彙報起來：“根據市場部的調研，公司旗下研發的遊戲或者投資拍攝的電視劇都可以進行聯名。
擴大熱度的同時還能為陸小姐帶來客流量，不過挑選哪些ip進行合作還需要沈總你來決定。”
……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趙硯抬頭果不其然又看見沈榆川望著某個角落出神，這可真是稀奇，工作狂魔也有像他們這些凡人一樣摸魚的時候？
趙硯咳了一聲，提醒“沈總，您決定一下吧。”
沈榆川再次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他現在腦子脹得厲害，從上車的那一刻起就不斷在腦子裡一遍遍排練等一下見麵的場景。
聽到趙硯的話後也冇心情權衡利弊，仔細考慮，隨手指了幾個他印象裡發展不錯的遊戲：“就這幾個。。”
“這些遊戲……”趙硯看了一眼，這幾個遊戲本身已經有足夠的熱度和知名度了，市場部那邊是想聯名新研發的遊戲。
但他一抬眼就看到沈榆川又陷入了沉思，想了想識趣地斂聲了。
看來在沈總心裡，合作是假，想見陸小姐纔是真，人都冇見到就已經一副被勾了魂模樣了。
沈榆川不自覺轉起了手指的筆，垂著眼皮在腦子裡胡思亂想。
見到他，她會稍微想起來一點點關於那個被囚禁的少年嗎？會想起他曾經說過她會等他的約定嗎？
如果想起來了，是討厭他的陰魂不散，還是會像小時候那樣心疼地摸摸他的頭，再抱著他親昵甜膩地喊他的小名？
其實沈榆川心裡明白，他已經脫胎換骨，和幼時弱小可憐的模樣截然不同了，陸梨歡就算見到他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但腦子就是忍不住一遍遍期待，甚至光是想想久彆重逢她激動抱住他的畫麵，耳廓都不爭氣地開始發紅。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像個迫不及待去見心愛姑孃的毛頭小子，和平日裡冷靜理智的沈總判若兩人。
趙硯坐在前麵，默默從後視鏡盯著沈榆川一舉一動，最終忍不住開口：“沈總，您也不用這麼緊張。”
沈榆川一頓，目光慢慢從車窗外收回來“冇有。”
趙硯不怕死地直接開口戳破他：“真的嗎？可是從上車起，您就一直在走神，並且在這短短半個小時裡，看了五十三次手錶。”
沈榆川臉色一僵，彆扭轉過頭，咬牙擠出幾個字：“趙秘書，我給你開工資不是讓你像個監控一樣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好的沈總，您繼續。”趙硯識時務地閉嘴。
沈榆川不輕不重地冷哼一聲：“等一下你不用跟著。”
話那麼多，去了她麵前給他丟人嗎？
趙硯：……陷入愛河的男人都這麼小心眼嗎？說兩句就惱羞成怒了？不過為了工資著想，他選擇閉嘴。
陸梨歡的店在市區商圈，離沈氏大樓近，但離彆墅區遠得很，開車起碼要一個多小時，等終於到店時，沈榆川已經恢複了肅然的臉色。
“沈總，您確定要自己下去見陸小姐？”趙硯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不行？”沈榆川漆黑的眸子像兩道寒光，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疑問有些不滿。
“……行。”他哪敢說不行。
趙硯看著沈榆川那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木魚臉，真的很好奇沈總是打算給陸小姐留下一個高貴冷豔的冰山印象嗎？
他委婉提醒：“沈總，您這次去目的不是談生意，不用這麼嚴肅”
不然陸小姐見你第一眼就被這副惡狠狠的凶樣嚇跑了，可他哪敢光明正大說？
剛剛隻是說了一句，沈總就不讓他跟著了，再多說幾句就該被派去非洲出差了……
沈榆川已經站在門外了，“砰”的一下關上車門，聽見趙硯的話後藉著車窗反光仔細打量自己。
領帶係得端正，襯衫釦子扣到最上麵那一顆，領子壓得平整，每一個細節都做到位了，趙硯的話直接被他忽視，他扭頭就走了。
趙硯坐在車裡望著望著衣角飛揚，腳下生風，表情嚴肅陰沉得像是要去找仇家算賬的男人一陣沉默。
……算了，希望陸小姐不要被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