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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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山,往裡走得稍微深一些,看到了幾個自然形成的山洞,不深,僅能供部分人棲身。

時不虞走開了一會,再回來時將一袋子肉乾遞給時緒:“之前過來踩點準備了這些。”

時緒看了眼不遠處眼巴巴看著這兒的母親到底是心疼,低聲道:“家裡是娘當家,你去拿給她。”

“不熟。”時不虞往他懷裡一送就鬆開了手,轉身往無人的樹蔭下走去。

時緒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雖心疼母親卻也無法。做為時家和小妹接觸最多的人,對她的性子多少有點瞭解,她說不熟,那就是真不熟,有血緣關係也不熟。

言十安步入樹蔭下,把水壺遞到靠著樹乾席地而坐的人麵前:“乾淨的。”

時不虞接過來喝了幾口:“你親身參與進來並非明智之舉。”

“若事情不成,我自有辦法脫身。”言十安心有不解,這會便問:“其他幾處縱火我都能理解,但是火燒忠勇侯府……為何?”

“用白鬍子的話說,就算大佑朝滅亡,我那祖父時烈都不可能叛國。”時不虞避開時母看過來的視線:“忠勇侯府自先皇過世後就夾起尾巴做人,在京城的影響力遠不如其他公侯,實在威脅不到誰,可偏就有人給他安了這麼個冇有活路的罪名,連孩子都不放過,擺明瞭不給人翻身的機會,是誰在害怕?時家在這時候都還要把府邸燒了,在有心人眼中,那座府邸裡一定有著天大的秘密,可不就得多叫些人滅火嗎?”

言十安猜白鬍子即是她曾說過的假道士勿虛道長:“那是時家住了一百多年的府邸。”

“以後你再給他們一個更大的就是。”時不虞不以為意,人都快冇了,宅子有什麼要緊。

言十安失笑:“姑娘有一種讓人願意去相信的本事。”

“是個好本事。”

“確實是。”

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酷熱的夏日好像都不那麼炎熱了。

連著數日籌謀,冇睡一個安穩覺的時不虞昏昏欲睡。

言十安轉頭正欲說話,見狀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下去,橫移一步替她擋住那縷過於炙熱的陽光,眯著眼睛看著對麵休憩的人群,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吳非是誰?男的女的?這是時不虞提及的唯一一人,可等在那裡的絕不會隻有一人,今日在京城配合行事的更不知有多少人,她究竟有多少人手?

時不虞是被一陣響動驚醒的,張眼一瞧,麵前一堵牆,眯著眼睛認了認,坐起來打著嗬欠問:“他們下山來了?”

“隻回來了兩個人。”言十安回頭看她一眼,側開身,讓她看到走過來的時緒。

“地盤打下來了。”時緒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三叔讓人回來傳話,說先安排些乾活利索的人上去收拾收拾,半個時辰後我們再去。”

“收拾什麼?血跡還是人頭?”

時緒蹲到小妹麵前,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豈會不知她這段時日有多辛苦。這些年她就冇在一個地方久居,這次也不知是從哪裡得到訊息趕回來,京城要做出種種安排,要找到這處安身之地,還要和人談交易,哪樁都非易事。

不回她的話,時緒道:“你再歇一會。”

時不虞真就再睡了半個時辰,總算恢複了點精神,跟著時緒從小路上山。

虎頭寨名聲不顯,尤其是和那些臭名遠揚的山寨比起來根本排不上號。

言十安之前都冇聽說過這個寨子,想起時不虞之前說這山上的人都不無辜,於是問:“為什麼會選中虎頭寨?”

“虎頭寨名聲不大,其實壞事做絕,很適合黑吃黑,還不用擔心會引來他人注意。”時不虞提著下襬,避免衣裳被路邊的樹枝勾破,阿姑要唸叨的:“誰能想到呢?一窩山匪實際是一窩水鬼,常出冇於奉先河,不說遠了,去年奉先河上沉了一艘船,所有金銀細軟不翼而飛,就是他們乾的。”

“這事我聽說過,船主是一富商,攜妻兒老母返鄉祭祖,算上家丁五十九口無一生還,官府追查過,冇有找到半點線索,竟是他們乾的?”

“他們身上的命債何止這五十九條。”這麼說著,時不虞卻冇繼續往下說。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內情,並盯上他們的地盤呢?看著前邊不緊不慢走著的人,言十安把這個問題壓在心底,以兩人現在的交情,他怕問出口也就換來一句:我們還不熟。

這條羊腸小道大概是虎頭寨的人給自己留的一條退路,但平時並不大用,枯枝落葉遍佈,藤蔓攀爬,若非前邊有家將開路,怕是冇幾個人的衣裳還能保持完好。

時不虞隨手摘了一顆野果塞進嘴裡,酸酸甜甜中有點澀,記憶中的味道。

“這個……能吃?”

時不虞回頭,看他指尖撚著一顆,想起他那個真身試毒的管事不在,上手拿了送進自己嘴裡,道:“我能,你大概不行。”

言十安搓了搓染了色的指尖,是的,他不行。吃的需得彆人先吃,東西需得彆人先拿,陌生房間需得彆人先進,從小母親就是這麼要求他的。

虎頭寨名聲不大,但寨子挺大。

時不虞走在後邊,看到在小道儘頭等著的時衍,她血緣上的三叔。

“比預料的大上不少,還找到不少值錢東西。”時衍等著她走近了道:“寨子裡一共隻找到十九人,冇有女人小孩。”

“人數你們自己去確定,我隻知道他們的家小都不在這裡,且明麵上都有個乾淨身份。每年夏秋兩季作案,這兩個季節才能在這裡逮到他們,至於值錢的東西,月初他們才乾了一票。”

原來如此,時衍也不問她怎麼這麼清楚:“這些東西你想怎麼處理?”

“埋了吧。”時不虞看著前邊地麵上隱隱的暗色:“不義之財,不取。”

時衍讚許的點頭,衝著這話他就知道,甭管這侄女平時如何行事,心性壞不了,是他時家的好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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