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家人幾句,祝長樂蹦跳著出來引著秋離去堂屋,經過鳳姑身邊的時候和她耳語了幾句。
等他們在屋裡坐定,鳳姑拿著幾壇酒進來,放桌上又轉身離開。
拍了封泥,想起什麼祝長樂問,“你的嗓子能喝嗎?不能喝也沒關係,一會吃飯。”
秋離挑眉,一時不知該說這是太客氣了還是太不客氣了,不過如此行事卻也著實爽利,平日裡這般做派在男兒身上多見,女子多半還是會端著些,這位倒是半點不端著。
他伸出手,用行動說話。
祝長樂彎了眼睛,倒了一杯放到他手邊,又給自己和腚腚倒滿,舉杯道,“多謝的話就不說了,算我祝長樂欠你一個人情,將來還你。”
秋離舉杯和她碰了碰,看她一仰脖子喝光了也喝得半滴不剩,和痛快人相處總是容易被帶動。
“上次見你是在京城,你是從那過來的嗎?”祝長樂邊斟酒邊問。
秋離點點頭。
“我這拖家帶口的才這麼慢,你一個人怎麼也這麼慢吞吞。”
秋離冇有動作,祝長樂顯然也冇有要一個什麼答案,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又是一飲而儘,她有點兒渴了。
喝了兩杯還是不解渴,她踢了踢腚腚,“去找點熱水來。”
腚腚往後一躺不理她,這秋離什麼底子都冇摸清楚,他哪能離開,“我身上痛,等鳳姑來了讓她去。”
看他身上的傷口確實比自己多,祝長樂也就不堅持了,取笑道,“叫你學藝不精,太不扛揍了。”
腚腚都懶得理這白眼狼,看著屋頂想事情,秋離這名兒他是不是在哪裡聽過?身手好,長得也不賴,嗓子受過傷,怎麼看著都是很好認的,可想來想去也冇想出來年輕一代裡有這麼一號人物。
祝長樂纔不想這個,她交朋友從不看對方什麼背景,天天吃齋唸佛的老和尚還是她的忘年交呢!秋離不能說話沒關係,海島上那兩年,她和一群野猴兒不也聊得火熱,好歹這秋離還能點頭搖頭的迴應她,夠了夠了。
“你是恰好趕上了嗎?”
搖頭。
“那你是特意趕過來的?”
點頭。
“這麼說的話那你就是趕來相助的呀。”
搖頭。
“是有人請你來的嗎?”
秋離喝了口酒,便稍微想了想這個問題,好像也算是,於是他點頭。
祝長樂也低頭喝酒,是有人找他幫忙,他特意過來相助的,從之前的交流中也知道那人不是小瓶蓋,那會是誰?從認識的人裡扒拉裡一陣,可疑的多了去了,細一想又覺得誰都不可能,畢竟冇人知道她是官家小姐,也冇人知道她爹的貶官之路會被追殺,除了小瓶蓋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算了不想了,該她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祝長樂喜滋滋的端起酒杯和秋離碰杯,不論是誰請來的這都是大腿,得抱好了!等她趟過了這一關肯定報恩,要是她不行不還有師父嘛,嘿嘿。
秋離被她寫在臉上的算計逗得又喝了一杯,之前倒是冇留意鐘凝眉的徒兒是祝家幺女,誰能想到祝茂年那麼個端方講規矩的人竟會允許女兒跟著武林中人習武,在那些朝官眼裡武林中人粗魯無知,也就能噹噹打手。
比如這次。
他敲了敲桌子引起祝長樂注意,沾了酒水在桌子上寫道:“有何異處?”
“追殺嗎?”看他點頭祝長樂想了想,“我看著都挺正常的,既然是要我們一家人的命怎麼做都正常。”
秋離沾酒水又寫,“正常?”
祝長樂把玩著酒杯道:“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一開始我也挺意外會有武林中人插手進來,畢竟有誓約在前,可轉頭一想又覺得冇什麼了,人多有忘性啊,昨天的事今天還忘呢,七十年前的一道誓言還想讓他們記上幾百上千年?做夢去吧。”
說完祝長樂又笑了,鬼鬼祟祟的湊近秋離道:“看他們那熟練勁這誓言說不定早就破了,把人全殺了不就冇人知道了嘛。”
秋離挑眉,真巧,他也這麼想的。
“回頭等到地頭了我爹孃他們都安穩了我去玲瓏閣買訊息去,追殺姑奶奶的一個都彆想跑。”
祝長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到一半反射性的想起孃的獅子吼頓了頓還是倔強的伸完了,明知道娘肯定不在還是心虛的看了門口一眼。
完了,祝長樂扁嘴,她都快被她娘管出病來了。
秋離看她那自在樣挑了挑眉,他有點好奇祝家是怎麼和她相處的了,這祝長樂實在是……有些野性兒。
鳳姑提著一個籃子進來,掀了上邊遮著的布端出一盤肉和一個明顯是裝著湯的罐子,“飯來不及了。”
摸了摸唱空城計的肚子,這時候隻要有口吃的祝長樂就不嫌棄,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好歹還記著有貴客,第一碗湯給了秋離,說了句‘隨意’就夾起一筷子肉送進嘴裡。
至於腚腚,那是誰?
被遺忘的腚腚自力更生,拿起筷子就朝肉奔去,湯份量夠,可以等會再喝,肉不能讓祝長樂多吃一塊!
但是無論兩人怎麼搶秋離這一方的兩人都冇有去動,那邊很快塌了大半,就像中間有一條楚河界限一樣。
秋離本來冇打算吃,可看著那界限分明的地方半晌,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然後輕輕帶了一帶,邊上的肉就滑下去了,祝長樂眼疾手快的夾走送進嘴裡,帶著一臉勝利者的笑得瑟的看著慢了一步的腚腚,腚腚翻了個白眼,拿緊了筷子。
秋離慢慢嚼著,然後……放下了筷子,兩人眼裡肉眼可見的失望讓他很滿意,慢條斯理的喝了口酒後又拿起了筷子,夾起肉後技巧的推倒了自己這一方的高山。
就見那兩人下箸如飛,從肉片的數量上來說祝長樂勝,但仍然是他這一方的冇有動。
原本還想在生人麵前給小夥伴留點麵子的腚腚怒了,“祝長樂你是不是女人,怎麼這麼能吃。”
“女人就應該不能吃嗎?我吃了好歹還長了個子,你吃那麼多還冇我長得高呢!”
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除了你有我冇有,我有你冇有的冇法比外什麼都比過了,個子自然是重中之重,可恨的是這方麵腚腚從來冇贏過,這一直是他的痛腳,什麼時候踩什麼時候疼,本來肉冇搶過就氣了,再被踩了痛腳他抽出打狗棒就招呼上了。
祝長樂早料到了,哈哈笑著跳起來就跑,從屋裡到院子裡,到屋頂上,一會人影都不見了。
鳳姑默默收拾好桌子,“怠慢,我再去炒一盤。”
秋離搖搖頭,起身看向她。
鳳姑會意,引著他去房間休息。